雍正二十二年的冬天,大雪紛飛。
五福晉吳扎庫氏雖出了月子,但因氣大損,不得寒涼,因此亦不敢出門,終日只得呆在暖閣將養。好在孩子有母保姆照料,長春仙館的庶務也有含霜大嬤嬤理妥當。
衍慶堂,五福晉看著自己的親生額娘,不由嘆惋:“養兒方知父母恩啊!”
的額娘亦是生了三個兒子,是最小的兒。
吳扎庫老夫人將一個薰貂抹額戴在兒頭上,滿眼皆是慈,“生產落下的病,可得好好養著,這人啊,半點不得寒涼。”
吳扎庫老夫人又執著五福晉的手低聲道:“別嫌額娘囉嗦,品月那丫頭是咱們家的家生子,你只管安心用著。出低微的姬妾,就算有了孩子又何妨?們這是替你遭罪,只要們安安分分,善待們和們的孩子又何妨?自己也能落個賢德之名,何樂不爲呢?”
吳扎庫氏點了點頭,時還總不理解,額娘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給阿瑪納妾,這幾年方纔深切明白了。
人就算子骨再強健,也架不住一胎接著一胎地生養啊!
吳扎庫長離緩緩吐出一口氣,“兒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只是王爺總是多在我這兒留宿。此番有了唐院判之言,我也能歇幾年了。”
吳扎庫老夫人微微頷首。
這一年寒冬料峭,雍正暖閣的地龍燒得甚至火熱,天氣大寒之後,便再未外出,饒是如此,雍正還是咳嗽了好幾日,害得整個後宮都得提著弦兒,侍疾的侍疾、祈福的祈福。
懋妃作爲侍疾人員,不得比旁人更仔細、更盡心。
忙碌數日之後,皇帝大好了,懋妃倒是病倒了。
狗日的雍正真是害人不淺!
臘月裡,雍正正式下旨給兩個孫子賜下大名,七貝勒的嫡長子賜名永瑜,瑜者,玉也,自是極好的字眼兒。而弘晝的第四子、也是長離第三子,那個小四阿哥,皇帝給賜了個“璸”字。
璸,又同“玢”,乃是玉的花紋,也算是不錯的字眼兒了。
又一次痛失嫡子命名權的弘晝很是悶悶不樂,“唐院判說,長離傷了子,至三年不能再有孕。下一胎還不曉得還等到什麼時候呢!”——甚至還不曉得有沒有下一胎呢!
舒錦恨不得翻白眼,長離產後不過兩月,你現在就又盼著生第四胎了?!
“好了好了,你還年輕,何愁沒有子嗣?”——只不過倒是不盼著長離不要再生了。雖然沒有兒有些憾,但總比再來這麼一遭強!
娘倆正說著話,張守法便快步進來稟報:“娘娘,懷公主的家書到了,皇上請您去九州清晏一觀。”
舒錦心道,自嫁去喀爾喀,數月景,這已經是第二份家書了。
雖知者家書必定是報喜不報憂、更摻雜大量對皇帝著鼻子的恭維,但舒錦還是很想知道克里的近況,便披上一件厚實的裡貂披風,乘著暖轎便往九州清晏去了。
皇帝九州清晏的暖閣熱得簡直像是夏天,與外頭的寒凜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舒錦了披風,仍覺燥熱。
但雍正似乎卻覺得正合宜,還人給上了一盞燙的茶。
舒錦揚起笑臉道:“懷又寫了家書了?莫不是有喜了?”
雍正捋著鬍鬚道:“雖然朕也希早些有喜,但還沒那麼快。”說著,便將家書遞給了舒錦。
舒錦接過來細細品讀,家書開篇便是問候親爹、祝願親爹長命萬歲,然後稱讚額附如何如何優秀、他們夫妻如何如何恩,以及喀爾喀的雪景何等麗,甚至他們夫妻還在雪夜看到了漫天華,因此特意將這華景上報——還說這是皇帝德被四方,所以天降祥瑞。 舒錦:????
皇帝自得地笑了,“這祥瑞天,據說極爲出彩,可惜朕未能親見!爲此,多爾濟塞布騰還上了賀表呢!”
舒錦無語凝噎,賀表泥煤球!
傻叉!這特麼是極!
只不過……老孃也好想看極呀!
但想想喀爾喀的溫度,嗯,還是算了吧。
“只看家書中的文字,便人心馳神往呢!皇上才把克里嫁去喀爾喀,喀爾喀便降下如此祥瑞,可見是皇上的英明神武,連上天都稱許不已呢。”舒錦撿著好聽的話極力吹捧。
雍正笑容裡多了幾許釋然,“朕登基這麼多年,雖然各地均有祥瑞上報,但朕心裡清楚,多半都是假的,要麼就是穿鑿附會、誇大其詞。但喀爾喀的祥瑞有幾百幾千人都看到了!必定假不了!”
呵呵!舒錦心嘲諷地笑了。
舒錦連忙道:“克里自小孝順皇上,家書所言必定句句屬實。”
雍正微微頷首,“克里如今的確是懂事多了。”
是被得不得不懂事!
雍正復又道:“你將這份家書送去給懋妃瞧瞧,看了之後,想必就能病癒了。”
你以爲懋妃是因爲想兒才病的?
當然,懋妃的確是想兒!但是被你給傳染的啊!
舒錦還是恭恭敬敬稱是。
凝春殿。
懋妃看著這封滿是讚譽之詞的家書卻簌簌落下了淚珠,“克里……從前可不會這般極盡溢之詞!也沒有這麼好的文采,這必定是有人捉刀。”——看著那悉的字跡,懋妃心中的思念只會更盛。
舒錦亦是唏噓不已,“克里與額附,如今已經暫居在了歸化城。也算是有親人照顧了。”
懋妃含淚點頭,知道,克里這是把額附給籠絡住了。所以家書與賀表一同送到了京中。
“夫妻同心,總共是好事。”懋妃也只能安自己,起碼這個額附對克里還不錯。
“可是歸化城,想必也是滴水冰。臣妾在京中尚且覺得冷,克里只怕是要凍壞了。”懋妃捧著那家書,扣在心口,淚水縱橫。
是啊,就算只住進歸化城,也終究無法跟京中的氣候相比,舒錦只得寬道:“歸化城的公主府想必也是有地龍的,克里不會挨凍的。”
見懋妃仍是掉淚,舒錦只得執著的手道:“放心吧,克里如今已經不是小孩子,懂得該怎麼做才能自己過得更好。”
懋妃一時間只覺得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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