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見麵,易初發現,裴運蒼老了不。
以前看著神抖擻的,這回頭發白了大半,也沒有染黑,氣神更是不同以往。
早在今年年中,易初就聽過關於裴氏企業陷危機的傳聞。
但裴氏接連辟謠幾次,便沒把危機這事當真。
年底,維權的老百姓越來越多,裴氏頻繁因為維權問題上熱搜,易初這才覺,早前的危機傳聞,十有八九確有其事。
今天,再看看裴運現在的樣子,易初更加確信,裴氏真的陷了重大危機。
“初初,好久不見。裴叔叔變化大吧?”
裴運無力地笑了笑,自嘲道。
易初心裏不是滋味,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他。
“裴叔叔……”
裴運擺擺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今天咱們不說那些。這次找你來,是因為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攤牌。”
易初納悶,裴運這種份的人,會有什麽重要的事,能與自己有關?
難道是關於晏霖的事?
易初正暗自胡猜著,忽然見裴運從包裏拿出一張紙。
裴運握著那張紙,沉默良久,緩緩開口。
“初初,其實有件關於你的事,叔叔是知道的。”
易初困不已:“什麽事?裴叔叔,有什麽話您不妨直說,不用跟我顧忌那麽多。”
裴運低著頭,刻意回避的目。
“我知道,你爸爸,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易初驚得不由提起一口氣,張大,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裴叔叔,您……是怎麽知道的?!”
裴運長長歎息,抬起頭來,蒼老疲憊的眼睛向易初。
“因為,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句話,如同驚雷閃電,劈到易初頭上。
猛地起,捂著:“您——”
強烈的震驚,讓易初幾乎站不穩。
“您開什麽玩笑?!”
這個玩笑開得可太大了。
裴運走到麵前,把手裏那份東西遞給易初。
“你生孩子那天晚上,大出急需輸,我聽護士說起你的型,覺得奇怪。以你父母的型,如果你是他們的親生孩子,你就不可能有那種型。我和你母親……陳年舊事,暫且不提了。你母親去世多年,我們都希安息,所以那段過去,我也不願再跟你細說。總之,那天晚上我發現,你和我的型,是一樣的。所以第二天,我從你枕頭上,撿了一你的頭發,拿去做親子鑒定。你手上這份東西,就是鑒定結果。”
言及此,裴運老淚縱橫。
“初初,我不是你的裴叔叔,我是你爸爸,親爸爸!初初,爸爸的事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擊,你幫幫爸爸好嗎?將來渡過危機,爸爸一定會將大頭的產留給你!”
那份鑒定報告,隨著易初抖的雙手,一同抖著。
易初盯著上麵的字,眼前漸漸變一片空白。
連腦袋也變得空白起來。
許久許久,易初才回過神。
將那張紙,一團,扔進餐桌上的一鍋湯裏。
“我救不了你。我隻是個普通人,沒錢沒勢,你求我,還不如去求晏霖。”
忍著眼裏的淚,不讓它們掉出來。
裴運一把握住易初的手:“出事前,爸爸就去找過晏霖了。那小子不肯接裴氏這個爛攤子,爸爸也拿他沒辦法……”
他一口一個“爸爸”,易初隻覺得刺耳極了。
易初從裴運手裏出自己的手,看著這位自己曾經崇拜又敬畏的長輩,此刻隻剩下厭惡。
“他不肯幫忙,我又能幫得了什麽?你不會以為,我比晏霖本事還大吧?!”
易初覺得,裴運真是病急投醫,糊塗至極。
豈料裴運聽說出這話,眼神反而亮了。
“你當然比他本事大!爸爸發現了,一降一,誰都拿晏霖沒招兒,可隻有你,能降得住他。”
聽到這兒,易初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裴運這次找,先是攤牌他們的真實關係,又是一番哭泣哀求,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搞定晏霖!
原來,這就是曾經人人稱讚的商界傳奇!
原來,這就是的養父,曾經關係甚好的老戰友!
原來,這就是藏在背後二十多年的親生父親!
易初心痛得難以呼吸……
難得幾乎站不住。
一手捧著心口,一手撐在餐桌上。
裴運帶著一興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霖子早就告訴過我,念念,是你和他的兒,他才是念念的父親。這不正好嗎?你回去勸勸霖子,把他哄好,他那麽你,肯定會聽你的話。你跟他做場易,就說你願意嫁給他,跟他一起好好生活,前提是,他要收購裴氏。裴氏是爸爸一生的心,隻要爸爸還有一口氣,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倒塌!”
“夠了!”易初閉上眼睛,不停地搖著頭,“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裴運抱住易初,挲著順的長發。
“好孩子,爸爸讓你苦了……爸爸對不起你,以後爸爸一定盡力償還!”
易初猛地掙開他,哭喊:“我沒有你這種爸爸!我的爸爸,永遠都隻有一個!他早就死了!死了!再沒有人……再沒有人像他那樣疼我了……”
易初哭得什麽都看不清了。
“你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我,要償還我,還不是要利用我來拯救裴氏?!裴氏是你一生的心,可它關我什麽事?它是死是活,都跟我易初,沒有一丁點關係!”
易初抹著淚,哭著衝出包間。
冬天黑得早。
六點半,天已經全黑了。
車輛川流不息,人群來來往往。
易初像個遊魂一樣,穿梭在北城的大街小巷。
世界明明那麽大,為什麽沒有一的容之地?
哭著跑了很久很久,冷風灌進脖子裏,將熱汗吹冷。
最後一力氣用盡,易初趴在路邊一棵樹上,強烈的悲傷和劇烈運,讓嘔吐起來。
吐得很厲害,沒有注意到旁已經停了一輛車。
直到車主按了按喇叭。
車窗降下來,裏麵有人名字。
“易初?”
扭過頭,看見一張許久沒見的麵孔。
是段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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