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也很明亮,還記得葉蟄宮的藥廬前有株幾人合抱的大茶樹,亭亭如蓋地遮住了臺階,過枝葉灑落下來,年修長清瘦的手指拂過書頁,斑駁的影便在他指尖跳躍。
冷嫣推開房門,走到階前靜靜坐了會兒,耳畔忽然傳來歡快的聲音,是肇山派那缺心眼的小修士。
“蘇姑娘,”青溪道,“師父讓我問你一聲,今日來不來重黎殿用晚膳?蘇姑娘我告訴你,那重黎宮可真漂亮,還特別大,不知有多亭臺樓閣,回廊繞來繞去的簡直像座迷宮,我每次出門都要迷路,最后姬道君都看不下去,給了我厚厚一疊引路符……”
他興之溢于言表:“姬道君可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冷嫣不啞然失笑,那小樹要是知道有人這麼夸祂,不知會作何想。
青溪還在喋喋不休:“一會兒你一定要看看我們住的院子,嘩,簡直像天宮一樣!對了蘇姑娘,你來不來用晚膳?”
冷嫣直到這時才有機會上:“多謝,今日有些累,就不過來了。”
的傀儡還未辟谷,是食五谷雜糧的凡軀,但今日實在沒什麼胃口,也不想去重黎殿跑一趟。
青溪立刻道:“明白明白,門第一日麼,肯定有很多事,蘇姑娘你忙……師父喊我去淘米了,有空來找我們玩啊……”
冷嫣道了聲“好”,便斷開了傳音咒。
拿起放在榻邊的斷春,設了陣,便從乾坤袋中抓出一把口歪眼斜、長短不一的紙人向空中一撒,隨手一抓,也不知是幾個,只覺劍織的網比平日更,那些傀儡人的攻勢也更迅猛。
劍芒如疾雨如流星從四面八方向來,漸漸匯聚了洪流。
不多時,便只是憑著直覺劈、刺、斫、挑,帶起一道道肅殺的劍風。
的上不時多一道傷口,傷口疊著傷口,卻毫覺不到痛,最后一個紙傀儡自半空墜落,化為飛灰時,瞥見自己執劍的手,驀地發現胳膊上的傷重重疊,猶如蛛網,此時方才滲出來。
收起劍,在榻邊坐下,等待軀復原。
很快凝結,斷裂的骨骼重新愈合,傷口中長出新。
等待時,從乾坤袋中取出個掌大的小匣子,怔怔地看了許久,方才打開蓋子。
錦墊上臥著七顆種子,火的種子發出暖融融的,微弱得好似遠方寒夜里一點燭火,卻似能驅散人心底的寒意。
忍不住出手其中一顆種子,可就在及的剎那,的指尖尚未覺到溫暖,火已經熄滅,離朱草的種子迅速枯萎。
冷嫣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上的幾道傷口已將愈合,的新填滿傷口,即便看過不知幾次,還是有些反胃。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清瘦的手從旁過來,拈起匣中那顆枯萎的種子。
種子重獲生命,在祂指尖倏然亮起,接著出兩片火紅的葉,葉迅速生長,條,變一赤紅的藤曼纏繞在祂清瘦的手腕上。
藤曼輕,一點點花蕾探出頭來,第一朵火焰似的花朵綻放,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
冷嫣挑挑眉:“你的靈力是多得沒用?”
說話間,花已紛紛而謝,火星似的花瓣點點墜落,上結出一顆顆朱紅形似燈籠的小果實,果實旋即干裂,一顆顆火苗般的種子“噼噼啪啪”落了滿榻。
若木從乾坤袋里取出個足有一尺見方、描金畫彩的大匣子,揭開蓋子,袖一拂,滿榻的離朱草種子便爭先恐后地飛進了匣子里,不一會兒便裝滿了一匣子。
木神將蓋子一合,把沉甸甸的匣子往冷嫣懷里一塞,抬了抬下頜,不屑一顧道:“什麼稀罕東西,拿去玩吧。”
冷嫣:“……”
把匣子擱在榻上:“你怎麼來了?”
若木見臉上全無驚喜之意,反倒有些警覺戒備,不由氣悶,恨不得拂袖離去,但一想這沒良心的子定然毫無反應,到頭來還是來回折騰自己,遂生生憋了回去。
祂忍辱負重道:“你放心,本座設的陣,沒有人能窺探。”
冷嫣道:“你的靈力還是省著點用吧。”
若木臉微微一變:“本座的靈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冷嫣彎了彎角,要讓世上最后的神明當劍靈,當然不能貿貿然就去挑戰,在找到出歸墟的方法后,便開始調查神木的習,非但知道祂極惜那漂亮的銀葉子,也知道神木本是祂力量的源泉,離開歸墟后,靈力便只有消耗而得不到補充。
不過祂是神,非一般凡人的氣海可比。
若木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惱怒道;“你這膽大包天的凡人,原來早就覬覦本座!”
冷嫣毫沒有辯解的意思,點點頭:“我還知道你并沒有自己吹噓的那麼高壽,生靈不過兩百多年。”
若木:“……”
冷嫣淺淺一笑:“還未用晚膳吧?練了一回劍,倒有些了。”
若木冷哼了一聲:“你倒是不見外,肇山派的師徒如今是本座雇的,本座請你去了麼?”
冷嫣道:“那算了,正好我也懶得。”
若木:“……”
冷嫣從乾坤袋中取出銹鐵劍,敲敲劍:“進去吧,省得被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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