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戌正開始,此刻距戌正尚有小半個時辰,賓客陸陸續續到來,有的劍,有的騰云駕霧,有的乘坐駕麟車,一時間只聞鸞鈴響,鳴馬嘶,寒喧之聲四起。
訓練有素的家仆將賓客導引到座中,場面熱鬧卻井然有序,也只有姬氏這樣的世家大族才能安排得如此妥帖。
重玄一行人照例掐著典禮即將開始的時候到場,贊者洪亮的聲音響起:“恭迎重玄門玄淵神君、瓊華元君、玄鏡仙君并門下諸仙君、道長大駕。”
殿中頓時雀無聲,幾乎無人知道謝爻竟會親臨長留出席新任家主繼任大典,在場眾人都大吃一驚。
郗子蘭到無數目投注在自己上,卻沒有毫不自在,為羲和傳人,生來便萬人矚目,早就習以為常。
著了一天宮錦的華服,端莊中不失輕靈飄逸,額前一顆月華珠價值連城,將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籠罩在如煙似霧的華中,便如霧里看花,更朦朧之。
不過除了一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年輕弟子,眾人的目只在上停留了片刻,便即回到謝爻上。
比起這個羲和傳人兼清微第一人,眾人對當世第一大能玄淵神君顯然更興趣,拋開那玄虛飄渺的“羲和神脈”,瓊華元君唯一重要的份只是玄淵神君的道罷了,的貌更只能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
在場有見過父母,尤其是領略過妘素心當年風采的,難免在心中比較,然后暗暗嘆息,妘素心何嘗需要外裝點,自己便是最璀璨的明珠,的劍便是最奪目的華。
郗子蘭卻不知別人怎麼想,兀自暗暗得意。
謝汋傳音道:“小師妹,所有人都在看你,不枉你花了一個時辰梳妝打扮。”
郗子蘭雙頰泛著興的紅,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三師兄只會譏笑我。”
說罷便去覷謝爻,然而男人的側臉猶如冷玉,仿佛聽不見他們的傳音。
謝汋一邊和師妹說笑,卻不耽誤他眼觀八路耳聽四方。向殿中掃了幾眼,已經到場的門派、世家有哪些,分別都派了哪些人來,他心里便已有了數。
令他吃驚的是,他們一行人已經姍姍來遲,但賓客席中仍空著的地方卻有三塊,一是首席,一是次席,一是末席。
他在殿中未曾見到凌虛派的人,那末席自然是留給他們的。偃師宗的人也不見蹤影,那次席想必就是留給偃師宗的了。
其他賓客有聽說今日姬氏邀請了偃師宗到場,都在揣測那次席究竟是留給誰的,排名第二的無量宗自是最尷尬的,他們為天下第二大宗,座次卻在第三,那位左長老臉已不太好看。
姬若耶連家主之位還未坐穩,先已將天下第二大宗得罪了,許多人在心中暗自盤算,不過姬氏向來與重玄走得更近些,而重玄與無量面和心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兩個宗門都修劍道,無量自不愿被重玄一頭。
前些時日凌霄恒出事,重玄損失一位大能,那兩日無量宗便似過年一般,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重玄當初罹遭冥妖之禍尚且能恢復元氣,又怎會因為區區一個長老出事而式微,看眾人的神便知,只要有昆侖君鎮守,有源遠流長的昆侖傳承,有羲和神脈這個象征,重玄便依然穩居第一宗門之位。
重玄一行理所當然地向首座走去,那引路的姬氏家仆卻行了個禮,歉然道:“諸位貴客恕罪,那些座位是留給其他客人的。”
他的聲音并不算響,但修道之人耳力過人,連最角落里的賓客都聽得清清楚楚,場中不由嘩然一片。
這姬若耶一場繼任典禮接連得罪第一和第二大宗,他是嫌這家主的位子坐得太穩麼?
謝爻不以為意,微一頷首,便即向次席走去。謝汋無所謂地跟了上去,心里卻在冷靜地盤算,還未到場的只有凌虛派和偃師宗,這尊位自然是留給偃師宗的了。想到重傷他的那個子,他的心微微往下一沉,眼皮不知怎的跳起來。
郗子蘭卻不甘心地頓住腳步,笑著問那家仆:“不知還有哪位嘉賓未至?”
的態度溫和謙恭,但在這節骨眼上問出來已顯得小家子氣了——誰都知道是對座次安排不滿。
又有不人暗自搖頭,這對道,一個超然外,一個卻錙銖必較,可以說高下立判。這數百年來郗子蘭避世不出,眾人都好奇妘素心與郗云生出的兒是什麼樣,今日一見,卻只能嘆息一聲。
那姬氏家仆正要答話,忽聽門口的贊者又揚聲道:“偃師宗宗主與護法駕到。”
眾人聞言大驚,當下誰也顧不上郗子蘭那點爭位的小事,都長了脖子向門口張——玄淵神君雖稀罕,至有人見過真容,這位偃師宗宗主近來在清微界興風作浪,卻幾乎沒人見過其人,連是老是,是男是都不知道。
正思忖著,神的賓客已經走進殿中,其它宗門都帶著一大群門人弟子和隨從,這偃師宗卻只有兩個人,一男一,的樣貌約莫二十來歲,著玄道袍,只在緣繡了一圈銀辟邪紋,男的看著還是年模樣,卻是遍珠寶綾羅,晃得人眼花。
眾人方才聽那贊者說一個是宗主,另一個是護法,他們只見兩人并肩行來,但覺眼睛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只不知哪一個是宗主,哪一個是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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