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如果他沒有為了陳詩雅將趕走,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或許就能平安生下來,也不至於……
想起那個孩子,他的眼角泛起一抹水霧。
其實那天他狠心將趕走,也不是因為陳詩雅,而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畢竟知道父母慘死的真相以後,他的腦海裏總會浮現出當時車禍的場景。
他知道不該去怪,他也沒有去怪。
但如所說,那就是心頭的一刺,難以拔除。
他覺得他需要冷靜,需要時間去除這刺。
可是他又無法放走。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這一生不能沒有。
於是他極力地去挽留,拽。
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兩人都痛苦,他也舍不得放開的手。
他仰靠在椅背上沉默了許久許久,這才重新發車子。
陸厭雨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
醒來時,有些懵,怔怔地盯著天邊的雲朵看了許久,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車子裏。
駕駛座上是空的,又往後看了看,後座上也空空如也。
頓時坐直子,朝著外麵看。
這一看,整個人一怔。
隻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大片花海。
這個時候正是四月份,花開得很燦爛。
傅易雲站在花海中央,正遙著遠方。
緩緩下車,看著周圍環境,這才認出這片花海正是之前傅易雲為種的那一片。
沒想到這片花海還在,隻是花的品類不同了。
朝傅易雲走過去:“孩子們送去學校了?”
“嗯。”
傅易雲點頭,轉拉過的手。
掙了一下,沒掙開,最後也就作罷。
遠有花農在澆水,繁忙又充實。
傅易雲牽著,行走在花海間。
他說:“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很好的。”
陸厭雨任由他牽著。
遠有山川,田野。
三四月的風,溫愜意。
三四月的樹和草,最是翠綠。
確實,如他所說,這個世界還是很好的,隻要不去想過去的那些傷心事。
花海中央有一座草棚。
傅易雲牽著坐進去。
始終不怎麽說話,人也懨懨的。
傅易雲抿道:“我們重新開始吧。”
這一次,不等拒絕,他慌忙又道:“試試吧,我知道,你擔心我心中的那刺,可你總得給我時間,我相信,過這個坎,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他的眼裏帶著祈求和真誠。
陸厭雨垂眸。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現在對他的太過複雜了。
對他有愧疚,有意,亦有怨恨。
有時候,人走在死胡同裏,不知道該怎麽出來,一如現在,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
難過地笑笑,看向他:“其實現在,我看著你,我就覺得我是個罪人。”
傅易雲的心往下沉。
原來,不是隻要他努力就可以。
正在這時,花農背著水壺走過來。
那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爺爺。
他慈祥地看著他們:“年輕可真好啊,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哪怕是有憾也可以去彌補。
看見你們啊,我就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我也是約了我喜歡的人去賞花,可惜啊,我跟最後還是因為誤會分開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憾。
憾嘍,再也回不去了。”
花農自言自語地說著,衝他們笑了笑,又走了。
陸厭雨垂著眸,心裏一直縈繞著‘憾’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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