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節目排練的時間是不固定的。
昨天從早上八點開始排練,開始的早,結束的也早,六點就結束了。今天,卻是中午十一點才開始排練。
到今兮,得到晚上七八點了。
雖說早上不用去,但今兮沒敢懈怠,早早起床,準備在家里的舞房練舞。
刷牙時,邊突然多了個人。
賀司珩在邊,他下冒出胡渣,剃須泡出來,白浮沫蔓延,等待胡渣化的間隙,他從柜子里找出剃須刀。
電牙刷滋滋的工作聲停下,今兮彎腰漱口。
刷完牙,轉走,卻被他拉住。
“干嘛?”
“幫我刮胡子。”
賀司珩把整個人抱起,放在盥洗臺面。
今兮拒絕:“我不會。”
賀司珩剛睡醒,嗓音微啞,“沒關系,慢慢刮就行。”
“要是刮破相了怎麼辦?”
“那就破相。”
“……”今兮瞥他一眼,低哼了聲,“你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今兮接過他手里的剃須刀,一只手捧著他臉,另一只手認真仔細地給他刮胡子,作小心翼翼的,連帶著說話都有些謹小慎微,“要是刮到你皮,你要和我說。”
“都刮到了,還說什麼?”
“你——”手一頓,抬眸,惡狠狠剜他,“不刮了。”
“我的錯,”賀司珩斂眸輕笑,低啞聲線帶著沉沉笑意,“給天鵝公主道個歉,小公主,原諒我行嗎?”
今兮抿了抿,強行按住自己上揚的線。
“哪兒學來的花言巧語。”
刮完胡子,立馬從盥洗臺上跳下來,進帽間換服。
帽間和淋浴間就隔了一堵墻。
墻那端,賀司珩和說話,“要走了?”
今兮答:“沒有,今天晚點過去,大概六點半吧?”
賀司珩:“這麼晚?”
“嗯,太早過去也是在化妝間干等著,還不如掐著點兒到,”今兮翻出練功服套上,料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被模糊幾分,“你今天幾點下班,要是早的話,我們可以吃個飯?”
“今天白班加夜班。”
“……”
“當我沒說。”
賀司珩刷完牙,走到帽間拿服。
他用余輕掃:“中午我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一起吃午飯嗎?”
很憾,的答案和他之前的答案類似,“抱歉,我約了人。”
賀司珩眼皮下斂,“誰?”
今兮被他突然變了的臉給逗笑,“和王老師,舞蹈有些地方我理的不太好,所以想問問老師,順便,請吃個午飯。”
聽到是老師,他復又回,繼續穿服。
二人穿戴好,就去餐廳吃早餐。
因為保姆的突然請假,賀司珩讓悅江府那邊每天送餐過來。早餐已然送到,放在桌子上,熱氣騰騰的,有中式,也有西式,兩人份。
吃完早餐,賀司珩了,“我去上班了。”
今兮:“再見。”
但他在椅子上,一不。
今兮眼皮掀起,和他對視。
幾秒后。
敗下陣來,雙手撐著餐桌桌面,越過一張桌子,作有些狼狽,親了下賀司珩的臉。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結束后,嘟囔,“外公怎麼老是教你一些不好的東西?”
自從沈老爺子說了個送別kiss后,賀司珩只要和今兮一同用餐,都會要求送別kiss。
今兮反抗過,結果賀司珩拿出手機,慢條斯理地說,“好久沒和外公打電話了,不知道外公有沒有想我。”
“……”
誰外公?
真不要臉。
賀司珩神平淡,“老爺子說的話,我不敢不聽。”
今兮默了默,“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你外公。”
賀司珩:“誰說不是呢。”
今兮登時無言以對。
……
送走賀司珩,今兮在舞房練了會兒舞。
十點多,才離家,去找王菁曼。
王菁曼的舞蹈培訓班開在市中心,地段好,人流量大。一整棟樓,都是各式各樣的培訓機構。芭蕾舞、街舞、爵士、拉丁、鋼琴、小提琴……應有盡有。
今兮剛進大廈,就被塞了好幾張傳單。
到了王菁曼的培訓班,王菁曼見到手里一摞的傳單,失笑,“你是來發傳單的嗎?”
“被塞的。”無奈。
“垃圾桶在那兒。”
今兮把傳單一腦扔了,“我怎麼覺得,這邊的舞蹈班多了好多?”
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之前這邊一二樓都是文化課的培訓機構,今天上電梯時瞄了眼樓層引導圖,發現都是藝類的培訓機構了。
一邊,前臺小姐話道:“還不是看我們家生意好,那些舞蹈機構都開到這兒來了。”
今兮一愣。
前臺語氣幽怨:“還搶走我們好多生源。”
王菁曼:“不要胡說。”
“哪有胡說?本來就是,好多我們的學生都去隔壁上課了,王老師,您就是太佛了。”前臺說,“您看人家,老師不怎麼樣,但是傳單上把自己吹的天花墜的。就咱家——連個傳單都沒有。”
王菁曼無奈:“做人做事,靠的是自實力,而不是表面功夫。而且咱家學生這麼多,我還嫌教不過來呢。”
前臺跟王菁曼似乎份互換。
前臺了老板,恨鐵不鋼的口吻:“王老師,咱們是做生意的,賺錢最重要,一個個學生被分流走,以后還怎麼賺錢啊?”
王菁曼:“咱們現在學生也多啊,不愁賺不了錢的。”
“哪有?您看看現在的孩子,都不跳芭蕾,一個個,都跑去跳街舞,覺得街舞帥,說跳芭蕾的……”前臺咬了咬,把聽到的那些暗諷話語說出來,“覺得跳芭蕾的,都很裝。”
前臺義憤填膺。
以為面前兩個人都會和有類似的緒,但沒有。
王菁曼和今兮,都很平靜。
“你們……為什麼沒反應啊?”
“習慣就好。”今兮淡聲,“從小到大,就有很多人這麼說,但們都不敢當我面說,只敢在背地里說。”
“這個確實,當時來我這兒學舞,好多男的在外面等。”王菁曼回憶起那時的場景,忍不住笑,“結果一個都沒搭理,后來那些男的,都說裝,連帶著,說學芭蕾的都很裝。”
“那你……不生氣嗎?”前臺問今兮。
“他們都是不重要的人,為什麼要因為這些不重要的人而生氣呢?”今兮說,“但我討厭一點兒的,通過奚落芭蕾,來抬高街舞?”
“都是舞蹈,有什麼高低貴賤?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為什麼要通過這種手段呢?”
王菁曼也無奈:“大概是現在的商業競爭手段吧?不過確實,現在街舞的眾面廣,芭蕾……到底是沒多人喜歡了。”
今兮:“哪有,多的是人喜歡。”
王菁曼嘆了口氣,“你就使勁兒安我吧。”
今兮扯了扯角,被影響,也有些悵然若失。
“不過你不是參加那個節目嗎?說不準,這也是一種宣傳手段。”王菁曼分析,“你看,正好芭蕾舞、現代舞、街舞……這些都在,要是你拿到冠軍,說不準,真能把流失的生源再搶回來?”
“畢竟小孩子麼,總是三分鐘熱度的,看到芭蕾舞拿冠軍了,瞬間就會覺得街舞不怎麼樣,轉頭就來學芭蕾了。”
王菁曼說著說著,把自己逗笑了,“我想的好像有點兒好了?”
今兮眼睫輕,“為什麼,不可以呢?”
突然間,對這個節目充滿了興致。
也,充滿了野心。
原本只是抱著學習,娛樂的心態來的,現在,開始覬覦冠軍那個頭銜了。
今兮的征服作祟,熱沸騰,迫不及待,想站在舞臺上,和其他人競爭了。
-
吃過午飯,今兮又和王菁曼請教了一些專業問題。
等走出培訓機構,天邊云蒸霞蔚,橙斑駁,好似碎金彌散。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五點半,來不及吃晚餐,匆忙驅車趕往市郊的影視基地。
到了化妝間,詢問工作人員,“現在是誰在排練?”
工作人員:“余焰。”
余焰排練過后,還有一個人,才到今兮。
時間還早,今兮掏出手機,準備點外賣。可影視基地實在太偏僻,附近的外賣種類鮮,只有家常菜館。今兮是不吃這種蒼蠅店的東西的,衛生不敢保證,又油膩。
索收了手機,在影視基地的小賣鋪買兩杯酸充當晚飯。
出了攝影棚。
外面的天已經陷于墨般的黑。
雙手兜,往小賣鋪走。轉角,卻撞見了一個男人。
夜昏暗,男人的模樣看不真切,但穿著時髦有型,指尖的煙燃著星點的。走近了,今兮認出他倆,是跳街舞的參賽選手,只是名字,不記得。
與其說不記得,不如說,在選手介紹時,就沒去聽對方什麼。
目不斜視地路過,全當不認識。
可沒走幾步,就被他們住。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今兮?”
男人走到面前,上帶著極濃極難聞的煙味。
今兮眉頭蹙起,往后退一步。本就不矮,踩著雙七厘米的高跟鞋,眼前的男人,似乎比還矮了一點兒。
眸冷淡:“你好。”
“我余焰。”他自我介紹。
“余焰,”重復了一遍他的名字,又說,“抱歉,我要去買點東西,先——”
“——我也要去買點東西,要不一起?”話到一半,就被他打斷,余焰饒有興致地看著,似乎篤定了不會拒絕。
可還沒等今兮開口。
邊突然多了個人,高大懶散的影被月拉得極長,蓋住余焰的眼睫。余焰微仰頭,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看清來人的臉時,他的不耐瞬間被笑意堆疊。
“祁燃?你怎麼在這兒?”
祁燃:“有事。”
他問今兮:“你倆認識?”
今兮:“不認識。”
余焰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不是吧妹妹,咱倆好歹排練這些日子都見面,你不認識我,這有點兒說不過去吧?”
祁燃抓住其中某個字眼:“妹妹?”
他眼皮掀起,含笑的眼霎時變得銳利,“誰是你妹妹?嗯?”
余焰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趕忙收,“我就是一時瓢,瞎說的。”他視線在二人上逡巡,問,“你倆,關系不錯的?”
祁燃嗤然一笑,“怎麼,開始管我的事兒了?”
余焰:“我哪兒敢啊,就問問,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
祁燃:“不去小賣鋪了。”
他顯然是聽到剛才余焰對今兮說的話的。
余焰腆著笑,“突然想起來,我化妝間那兒還有一包煙,不去了。”他甩下這句話,匆忙離開,背影,有些慌無措。
祁燃扯了扯角,“什麼玩意兒?”
“你的手。”
今兮面無表地說,“放開。”
從他出現,他的手就放在的肩上,有外人在,不好給他臉,畢竟十幾年的朋友,勾肩搭背,很正常。
可今兮和賀司珩在一起之后,對于男間的界限分外敏。就算是十幾年的好朋友,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的肢接。哪怕知道,祁燃對沒有非分之想,或許,在祁燃的眼底,就不是的,只是個好哥們兒。
表冰冰冷冷的,寫滿了排斥。
祁燃急忙收回手,雙手高舉在側,做投降狀。
“不是吧小天鵝,我就搭個肩都不行?”他嬉皮笑臉著。
“不喜歡。”今兮直接極了。
轉,走向小賣鋪。
祁燃跟上,“你以前可不這樣,小時候你還記得吧,一個小小的冒,就是打噴嚏而已,都跟別人殘廢了一樣,要我背你回家。”
“現在倒好,我幫你趕跑一個搭訕的男的,你就這態度?”
“搭個肩都不行?”
“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今兮音冷,聲線在一條線上無起伏,“我們都長大了,祁燃。我們是好朋友,但我有男朋友了,我得和其他男的保持距離。”
晚風溫,空中有甜的桂花香。
可祁燃卻覺得這風生冷,又凜冽,吹得他眉間滋生寒意。
過半晌,他一臉心痛:“哎,小時候對你再好又怎麼樣,看看,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你這還只是談呢,就已經為了他拒絕那麼多男的了。嘖,你這男朋友要是不對你好點兒,我作為娘家人,指定和他打一架。”
今兮被他這話逗笑,“什麼娘家人?”
祁燃:“我不算是你娘家人嗎?你要是否認,我當場掉眼淚啊!”
今兮哭笑不得。
氣氛重新回到輕松、暢快,可祁燃滿是笑意的眼里,深冷似凜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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