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忍不住想,要是林沉醒不過來了......
“嘭”得一聲,病房門被推開。
“嘉嘉,林沉醒了。”
*
第一醫院離叢嘉所在的醫院大概一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叢嶼和叢嘉簡單復述了醫生的話。
“意識還有些不清楚,可能是由于車禍腦部撞擊引起的,還需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聽說林沉醒了,叢嘉的心好多了:“沒事,人醒了就好。”
車駛地下車庫,叢嘉就解了安全帶。
電梯正好停在負一樓,兩人一路暢通無阻。
林沉的病房安排在走廊的盡頭,十分僻靜。
叢嘉小跑著到病房門口,曲手敲了兩下,門很快打開。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太出來了,一抹淡淡的彩虹懸掛在天邊。
時隔半個月,叢嘉第一次見到醒著的林沉。
他半臥在床上,額頭和左手綁著紗布,本就深邃的眼窩顯得更深了些,上的病服顯得松垮。
因為疾跑,叢嘉的心跳有些快。
緩了幾秒,笑著說:“你醒啦。”
林沉的視線劃過因為奔跑而泛紅的臉頰,越過微散的發,最后停在那雙帶笑的眼睛上。
“覺怎麼樣?”
眼睛微彎,帶著欣喜的笑意,亮晶晶的。
林沉的瞳孔,像是上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叢嘉?”他喃喃道。
“嗯?怎麼啦?哪里不舒服?”叢嘉走進幾步。
林沉怔怔的,幾秒后,似乎反應過來,猛地將眼神錯開。
“謝謝。”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茫然,頓了很久,才又開口,尾音微微發:“咳,謝謝你來看我。”
“啊?”叢嘉在陪護椅坐下,語氣放松:“這有什麼可謝的?”
后傳來輕輕的咳嗽聲,剛剛給叢嘉開門的醫生用眼神示意到外面聊。
叢嘉剛放下的心忍不住一凜。
“那你先休息一下。”站起來,拉著叢嶼往外走,又忍不住擔心地回頭,正對上林沉看過來的眼。
他微抿了下,又很快垂下眼,不再看,只是低聲說了“好”。
醫生說得很簡略,拋去那些令人云里霧里的專業語,簡單來說——林沉失憶了。
“怎麼會這樣!?”
叢嘉深吸了口氣,問:“那能恢復嗎?”
“據我剛剛的初步了解,他的記憶回到了八年前。”醫生嘆了口氣,繼續說:“至于能不能恢復,還是得進一步了解,觀察,現在的狀況,家屬能做的就是盡量讓他維持良好的心。”
叢嘉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林沉現在的況。
八年前,是2009年,那年他們高三。
與林沉是高中同學,但高二下學期,林沉因為家庭原因,轉學到了別的城市。
所以,在林沉的記憶里,他們已經快一年沒見面了。
剛剛他那樣驚訝地看著自己,說:“謝謝你來看我。”
原來現在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個許久未見的高中同學......
夜的醫院很安靜,叢嘉不知不覺走到了病房前。
沉片刻,抬手敲了門。
“請進。”
叢嘉突然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醫護人員有沒有和他提及自己和他的關系,如果提了,自己又應該怎麼解釋。
病房是個套間,寬敞到顯得有些空的,叢嘉在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思考著應該從何說起。
倒是林沉先說話了,他聲音很低啞,帶著遲疑和不解:“你...怎麼在這?”
“我的...家人呢?”
叢嘉恍惚了幾秒,才意識到林沉問的應該是他的母親。
近兩年同窗,一年多的夫妻,叢嘉和他認識的時間不短,對他的了解卻之又。
只依稀記得林沉的生父在他小時候便去世了,他母親后來嫁給一個富商,高二那年,隨著富商一家搬去了南城。
籌備婚禮時,叢嘉曾經問他是否需要給他的母親寫一張邀請函。
還記得那天是海市下了一場雪,世界仿佛褪去,歸為一片寂靜的白。
林沉站在窗邊,眉目間似是也覆上了冰冷的霜雪。
“不需要。”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不在了。”
叢嘉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應的,只記得當時心里悶悶的,像是了一座山。
和現在的很像。
“我......”叢嘉張了張,接下來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知是不是對周圍的環境到陌生,林沉看上去像是有些戒備,脊背繃著,眼神與錯開,落在床尾。
叢嘉深吸了口氣,說:“醫生應該已經和你說了你的況了吧。”
見林沉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叢嘉才繼續說:“前幾年你媽媽就去國外生活了,這次怕擔心,沒告訴。”
過了會兒,林沉低低“嗯”了聲。
他生得一副偏冷淡的長相,話,讓人覺得十分不好接近。
可此刻沉默地坐在病床上,微垂著眼,病服襯得他臉格外蒼白,無端讓叢嘉聯想到走失的流浪小狗。
心中生出幾分不忍的緒。
一旁的叢嶼不知聽了多久,不了沉默的氣氛,湊上來說:“我們也算你的家人啊,你就好好休息,放寬心,說不定過幾天就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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