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綰一顆心才終于落地。
祖母為人親切和善,骨子里卻是個誰也拗不過的倔脾氣。
連祖父都勸不住的事,只怕也無能為力。
幸而今日還有這麼一段機緣,否則只怕還有的折騰。
謝青綰定定向他,蹙著眉尖,滿眼是憂慮才定的潤:“多謝殿下。”
榕樹底下那樁子事被翠竹打斷,也令悄悄松下一口氣。
謝青綰吩咐翠竹進去先行回稟。
努力忽略那段煞人的記憶,和攝政王微有異樣的目:“若非殿下,今日還不知該怎麼辦呢。”
本以為這位殺神又會不咸不淡地丟下一句“不必”,卻聽得他緩緩道:“嗯。”
謝青綰呆了呆,瑩的微微張開:“那……謝謝殿下?”
顧宴容俯看,別有深意:“夫妻之間,不必說謝。”
顧宴容政務纏,遣了飛霄前去接人,便告辭回了府中。
謝老夫人自然是好一番恩謝,親自將人送出府門。
飛霄快馬加鞭趕回驛館,讓醫用了些猛藥,喚醒了昏迷的一眾人。
帶回鎮國公府時已經夜,闔府上下熱著飯菜相候。
謝青綰亦留在鎮國公府照料謝老夫人。
天漸沉下去,江氏勸道:“阿綰,你弱,先行用了晚膳,服過藥便安置去,莫要跟著等了。”
謝老夫人也點頭附和道:“是這個理,我們阿綰弱些,聽你母親的。”
謝青綰推拒道:“時辰尚不算晚,阿綰想陪祖母一起等。”
謝老夫人還相勸,謝青綰再寬道:“自己的子阿綰自己有數,必不會逞強的,祖母就讓阿綰陪您一起等罷。”
謝老夫人便不再多勸,只挽著的手說:“好,好孩子。”
王永昌帶著妻兒來時已是夜深,見國公府燈火通明,闔府上下相候,眼睛不由一潤。
眾人相互認過,王永昌將他兩個兒子推上前來:“這是犬子書凌與書河。”
王書凌方要見禮,邊的王書河忽然開口道:“你是四妹妹?”
謝青綰一怔,算算自己在家中確乎排行第四,遲疑地點了頭。
王書河便拍著腦袋道:“你……漉漉是罷?”
顧宴容來鎮國公府接人,正將那句“漉漉”聽在耳朵里。
謝老夫人笑道:“這個名,連我同母親不常喚了。”
王書河連忙賠罪道:“無意冒犯無意冒犯,一時記起了舊事,這才口而出,四妹妹見諒。”
王書河與同歲,正是冒失的年紀,謝青綰不多追究,莞爾笑道:“不妨事。”
一抬眼,攝政王不知何時站在晦暗的燈火間。
冰冷漆黑,風雨來。
他緩緩啟,有些幽惻問道:“漉漉。”
闔府起見禮。
極私的名在顧宴容口中滾過一遭,又聽他不疾不徐地問道:“是哪兩個字?”
謝青綰有些發,勉強穩住聲線,怯生生回道:“月漉漉,波煙玉。”
月漉漉,波煙玉。莎青桂花繁,芙蓉別江木。
潤,濛,的確像極了的眼睛。
顧宴容生平頭一次聽到,原來謝青綰還有一個這樣的名。
從一個外男口中。
第22章 破窗
◎病態,獨斷,絕對掌控◎
回府時夜已有些深。
攝政王府的浴房石砌玉壘, 謝青綰披發坐在氤氳霧氣里,背后倚靠的池壁都被香湯暖熱。
時序將近夏,蘇大夫改換了藥浴的方子,似乎多了一點清爽的香, 沒在蘭藥中辨不分明。
素蕊跪坐在池畔, 細致地為著肩角。
謝青綰生得白而無暇, 下出淡紫的絡來,連顆痣都見。
除了那日頸側來路不明的紅痕, 素蕊便再未從上見到過任何曖昧的痕跡。
仿佛與攝政王當真如那日所說的一樣,是“清清白白”的盟友。
素蕊聯想起今日仙游園里的那樁綺事。
攝政王府的下人自然是不敢碎的, 何況夫妻間新婚月里調油, 只道是.趣罷了。
再瞧王妃這清清白白的一, 教人暗暗生出奇怪來。
畢竟是主子的事, 素蕊自知不該多問, 伺候干一淋淋的水珠,換了寢, 便扶著人走出浴房。
一抬頭,目是攝政王常服玄袍的背影。
素蕊忙見了禮, 識趣地領著一眾服侍的丫鬟退下去。
謝青綰尚不明狀況, 棉帕間實實裹著未干的長發。
那池蘭湯蒸得眼角眉梢能沁出水來, 只瓣仍舊是淺淡至極的櫻,瑩潤如久浸冰泉的玉。
顧宴容一語不發地舉步近,迫使攏著臨時擋風的薄絨,不知所措地連退幾步。
扶著門框, 退回了日常安置起居的寢房里。
朱紅的木門吱一聲在面前闔上, 隔絕了外間輝煌的燈火。
線驟暗。
謝青綰一貫不喜太過輝明的燈燭, 夜安置時, 寢房中只留幾盞昏燈。
火幽微,顧宴容背對著看不清表,隨即只聽不輕不重的“啪嗒”一聲靜。
男人落下了門栓。
寢房里幽微而昏晦的燭火便漸漸曖.昧起來。
顧宴容緩緩轉過來,神在暗淡的影里看不真切,更無法分辨喜怒抑或別的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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