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廣平了眉心:“此次宣平王垮臺,聽說刺史大人要借機整頓州各地庶務,查尋有無謀逆同黨,我可不得抓時間把這幾年松平縣的卷宗文志整理一番,免得出什麼紕。”
朱氏嗤了一聲:“宣平王在日,潘刺史對他唯命是從, 各種奉承, 如今宣平王失勢, 他卻頭一個跳出來,落井下石,也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
說著又嘆息道:“宣平王手下兵強馬壯,權焰赫赫,本以為他就是州的天,誰知道一夜之間竟連命都丟了,真是世事無常哪。”
紀廣平搖頭道:“宣平王日常貪贓枉法也便罷了,居然還私鑄軍械,此大不韙也,朝廷豈能容得他,他手底下那點兵馬算什麼,玄甲軍一到,猶如摧枯拉朽,整個王府都被踏平了,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也。”
夫妻兩個正說話間,聽見門外面的丫鬟笑道:“喲,念念來了呀。”
一個漂亮的小腦袋趴著門探了進來,地張了一下。
朱氏眼尖,先瞧見了,不由笑了起來:“念念快過來,好幾天沒見你了,讓嬸嬸抱抱。”
一個婆子在外頭挑起了門簾,小小的孩兒邁著小短,從門口噠噠地蹭進來,手里提著一個小籃子,聲氣地道:“給叔叔嬸嬸問安,我來找大郎和二郎玩兒。”
朱氏趕接過念念手里的小籃子:“怪沉的,怎麼不嬤嬤幫你拿,來,讓嬸嬸看看,小手有沒有紅了,給你吹一吹。”
念念是個聰明的孩子,分得出誰疼,在紀廣平和朱氏面前可會撒了。
“吧唧”一下,就像一只小豆包,黏住朱氏的大,驕傲地道:“娘說過,自己能做的事要自己做,念念是個大姑娘了,提得,不沉。”
這大姑娘還不到三歲,說起話來乎乎的,帶著甜甜的味兒,聽得朱氏心都快化了。
紀廣平也暫時忘記了刺史大人要來的煩惱,笑瞇瞇地道:“是,大姑娘,老厲害了。”
念念是紀廣平母曹媼的孫兒。曹媼年紀大了,已經告老在家,前幾年兒子又不幸亡故了,紀廣平十分憐憫,對曹媼多有照拂,曹媼激,也時時上門拜謝,兩家常有走。
念念生得玉雪,漂亮得驚人,兼之子乖巧,又甜又,就像糯米的一團包子,沒有人不的,紀家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大郎和二郎小小年紀,見了就瘋狂大獻殷勤,恨不得天天都要黏在一起玩耍。
這不是,今天哥倆個不知道又尋了什麼借口,婆子把念念從家里接過來了。
念念的小臉蛋仰得高高的:“我今天帶了紀叔叔吃的豌豆黃,我娘親手做的呢。”
這會兒是早春時節,外頭桃花初開,的臉蛋仿佛沾染了桃花,撲撲、嘟嘟,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朱氏心里疼,不敢掐,只了一下,笑道:“曹媽媽就和我們客套,說過多次了,上門來玩就好,別次次總你帶點心過來。”
念念順勢在朱氏的手心,像只快活的小鳥,嘰嘰啾啾的:“這點心是我娘做的,特別好吃,你們不嗎?那不可能的。”
紀大郎和紀二郎聽到念念來了,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念念來了嗎?什麼,還有蘇娘子做的點心?快拿出來嘗嘗。”
念念的母親蘇娘子是長安人士,京城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廚藝湛,做的點頭好吃得能人把舌頭一起吞下去,曹媼對紀廣平多有恭敬之心,但凡念念過去玩耍,多要帶著蘇娘子做的點心過來。
朱氏疼念念,對自己的兒子卻嫌棄,擺了擺手,道:“這是人家給你爹帶的,你們這兩個不孝子,快起開。”
三個孩子湊到一起,可鬧騰了,朱氏遭不住,吩咐了婆子,把小家伙們帶到園子去耍了。
念念一出去,就拍手道:“紙鳶、紙鳶。”
紀家的兩個孩子昨天托人去念念家里帶話,說今天會有一個頂頂漂亮的紙鳶給玩,念念這才過來的,一見面就問的紙鳶在哪里。
紀大郎和二郎有些訕訕的,互相看了一眼,抓了抓頭,紀大郎拿出一個鏨花朱漆陀螺,討好地笑笑:“我們先玩陀螺吧,這個也好玩,念念還不會吧,來,我們教你。”
念念失了:“沒有紙鳶,你們騙我,討厭。”
“都怪我爹不好。”大郎馬上把黑鍋扣到紀廣平頭上,“他前頭答應好好的,要給我們畫一只威風凜凜的老鷹紙鳶,結果這兩天縣里發生了大事,他就把我們給忘了。”
二郎還氣憤憤地補充了一句:“言而無信,非君子也,念念下回不要給他帶豌豆黃吃了。”
“松平縣就這麼點大呢,街坊鄰居都,能有什麼大事,肯定是你們兩個蒙我。”念念才不信呢,小撅得高高的。
大郎湊過來,神兮兮地道:“你不曉得,我和你說啊,過些日子可能會有一個了不得的大人要來我們松平縣呢。”
“什麼大人?”念念眨著眼睛,“刺史大人嗎?”
刺史大人可是個大人,是紀叔叔的頂頭上峰,朱嬸嬸說過,紀叔叔見了刺史是要下跪行禮的。
大郎哼了一聲:“刺史算什麼呀,比刺史大多了。”
比刺史還大啊?念念努力地想了一下:“難道,是府城里的那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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