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不是在夢里。安氏驚呆了,一時僵立當場,頭腦一片空白。
崔則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他生溫和,向來是個恭謙君子,而此時卻雙目赤紅,面猙獰,他邁進房中,指著安氏,憤怒地咆哮:“你、你怎麼能干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你這毒婦,我要將你千刀萬剮,以婉娘在天之靈!”
而傅晏,這個平素殺伐果斷、兇悍驍勇的男人,此時卻只是站在那里,火躍,映在他的臉上,他的面容英俊又滄桑,帶著半面影,宛如佛廟中修羅的塑像,悲喜莫辨。
安氏呆滯地轉過臉,朝那邊去。
明亮的火中,終于看清了眼前的絕人。
那不是崔婉,而是阿檀,和的親生母親生得那麼相似,穿上了母親的舊裳,赫然就是另一個崔家的婉娘。
呆呆地看著安氏,神茫然又惶恐,子微微地發抖,好像被人拋棄的一般,無依又無助,認不出這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母親”。
什麼都不明白,那位傳聞中的武安侯突然來見,嚇了一跳。
傅侯爺看過去很嚴肅,和早幾年的大將軍差不多一個味道,渾煞氣,不怒自威,看著的眼神更是說不出的怪異,十分畏懼,不敢靠近。
大將軍和傅侯爺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們這般安排,也聽話地這般照做,練了好幾遍,把那幾句話記了,今晚換了一裳,過來對著安氏念了一遍。
卻原來如此,只覺得手腳冰涼,耳朵嗡嗡作響,木然地著安氏,了,那句悉的“娘”卻再也不出口。
安氏終于清醒過來,發出一聲長長的嚎,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撲倒在阿檀的腳下,抱住阿檀的,痛哭流涕:“阿檀、阿檀,你原諒娘吧,我的好孩子,娘一向那麼疼你,我們母相依為命十幾年,莫非你都忘了嗎?”
不說猶可,這麼一說,崔則幾乎落淚:“你還有臉提什麼相依為命,我們家的孩子,本來應當是捧在手心里養的,被你帶走,骨分離,與人為奴,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你居然還有臉提!”
他抖著,朝阿檀出手去:“你阿檀嗎?我可憐的孩子、苦命的孩子,我是你舅舅啊。”
反而是傅晏,始終就那樣直地站在門口,一不,一言不發,好像凝固了一般。
阿檀抬起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崔則、又看了看傅晏,再看了看嚎哭的安氏,心底并沒有至親重逢的喜悅,更多的是震驚與惶恐,一時不知所措,覺這偌大的地方,竟不知該何安放手腳。
最后,阿檀還是低下頭來看著安氏,含著眼淚,悲傷地問道:“您怎麼能這樣……騙了我這麼多年,您……心里當真一點都不心疼我嗎?”
從小到大都習慣了,即便到眼下,不出“娘”,對安氏也依然是敬稱。
安氏哭得打,突然左右開弓,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個耳,一迭聲地求饒:“是我的錯,我該死,我不是人,阿檀、阿檀,我的好孩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和我的寶兒無關,我求求你,你不要怪罪,不要遷怒,我的寶兒,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母親,的孩子生下來兩天,就狠心地抱給了別人家,從此母分離,再不相見,可即便如此,到了眼下這關口,心心念念的,依舊是那個孩子。
阿檀僵立不,的腦子里紛紛的,一時間好似有萬馬奔騰踢踏,踩得不過氣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咄!”崔則一聲大喝,怒道:“那個該死的孽畜還想事外嗎?你做夢!鳩占鵲巢,乃是此事的源,斷不可輕饒!”
“阿檀、阿檀。”安氏死死地抱住阿檀,凄厲地哭求,“你和你母親一般,是個心善的人,你發發慈悲吧,當初崔娘子在生你之前和我說過,夢見菩薩降臨,跪求腹中胎兒平安,菩薩點頭,賜一捧檀香,可見這孩子得菩薩庇佑,無論男,日后小名就喚做阿檀,阿檀,你既有佛緣,當布施功德,求求你了,你不要為難我的寶兒。”
這個時候,傅晏慢慢地走了過來,他臉上的好像不控制一般,在微微地搐著,但他卻并沒有太多的表,只是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朝安氏問道:“婉娘……除了這個,當時還和你說過什麼嗎?”
這樣的傅晏讓安氏覺到了由衷的恐懼,往后了,搖著頭,心虛地道:“還我放心,日后有機會,會托人在宮中照顧我……”
“……”傅晏好像卡頓了一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才能繼續問道,“沒有提起過我嗎?”
“啊?”安氏想了想,還是如實地道,“和我說得最多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其他,再沒有別的了。”
“好。”傅晏好像搖晃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倏然一手,住安氏的脖子,直接將提了起來,“那你就走吧,自己向陪罪去。”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包括安氏自己。
只聽得“咔嗒”一聲清脆的聲音,傅晏生生折斷了安氏的脖子。
安氏的腦袋以一種怪異的角度垂下來,彎向后面,正對著阿檀。安氏好像還不太相信,眼睛睜得大大的,宛如死魚一般,突了出來,盯住了阿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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