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4章 熵耀

  對於第四儒祖，盤元古神有著極大戒心。

  做為儒道之祖，本該明磊落，浩然之氣長存，卻消失二十多萬年，藏於神界不面。

  若真像他自己所說，因張若塵是須彌聖僧的傳人，是救扶崑崙界於危難之際的後輩英傑，所以視他為子侄。

  那麼，他對崑崙界應該深厚才對。

  為何崑崙界最艱難的時候，沒有出手相助？

  為何走出神界後，卻沒有第一時間回崑崙界？

  這與儒道修士的坦不符，前後話語存在自相矛盾的地方。

  當然，這些皆是其次。

  真正讓盤元古神神經繃，戒備對方的原因乃是，對方高深莫測的神力造詣。且，第四儒祖不只是神力強大。

  曾經的他，武道修為毫不弱於神力。

  盤元古神能夠應到冥國那邊的戰鬥，見金猊老祖現，知曉張若塵尚有後手，暫時不會潰敗，於是，調整心境，平和的道：「永恆天國的真實目的？閣下既然願意講，本座自然洗耳恭聽。」

  風巖面急切之，要言語。

  盤元古神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冷靜，保持克制。

  青儒袍老者看向站在十步外並未坐回來的盤元古神，語氣沉重：「量劫就要來臨了！」

  盤元古神面冷峭之，道：「量劫在二十多萬年前，不就降臨過一次？大家都經歷過那場浩劫了！」

  「是啊，那場滅世之劫，持續了整整三個月，包括崑崙界和聖界在，宇宙中所有大世界和生命星球，都被火焰包裹。多世界毀滅，多生靈魂飛魄散。」

  青儒袍老者面容愁苦，回憶當年的一幕幕，徐徐講述：「聖界便是毀於那場浩劫中，無數神殿倒塌，神山一座座被夷平，神脈斷，神靈骨遍原野。從此世間無聖界！」

  「宇宙中，多神靈被嚇得寢食難安，為了生存，為了應對下一次劫難，各大勢力都在採取行。崑崙界開啟了日晷，地獄界發全面戰爭以自養，聖界的廢墟中建立起了天庭……」

  「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生存。」

  「但你們可知，那場持續了三個月的滅世浩劫，乃是冥祖通過三途河的支流發起的？是在收割宇宙中的所有生靈，所有能量。」

  「為何三個月後，滅世浩劫神的退去了？是神界出手，擊退了冥祖。否則，在場諸位早已化為虛空塵沙，宇宙寂靜，眾生盡滅。」

  盤元古神與昊天深厚，知道許多，當年那場浩劫的背後，的確有冥祖的影子。

  擊退滅世浩劫的神存在，當時他們推測過，神界可能最大。

  也只有神界有這個實力。

  青儒袍老者見盤元古神沉默不語，道：「當年那一戰太兇險了，短短三個月，冥祖吸收了宇宙中無盡的能量，收割了不知多生靈。冥海之靈和魘，就是在那時，實現修為的巨大提升。魘更是一舉破境了始祖！」

  風巖觀察盤元古神的神，已然是相信了第四儒祖的這番言語，心境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喃喃自語：「難怪魘能夠踏始祖之境，也只有這樣的一力量，能夠推他走出那最後一步。」

  盤元古神道：「閣下當時在崑崙界，應該不知道那場浩劫的真相。這些話，是永恆真宰告訴你的？」

  青儒袍老者道：「元神無需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正是神界有救世的功績，也有救世的決心和實力，所以老夫願意相信他們，與他們一起應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真正量劫。」

  「什麼是真正的量劫？」風巖問道。

  青儒袍老者道：「歷史上，黑暗詭異和冥祖發起的劫難，是為了收割眾生，以延續生命。而每五萬個元會，天地就會重啟一次，一切質都將在劫難中歸於混沌。」

  「早在一千多萬年前，黑暗詭異和冥祖就已經推算出量劫即將來臨。哪怕以他們的實力，也沒有把握在量劫中活下來。」

  「他們能夠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盡最大可能，吸收宇宙中的能量，收割更多的生靈，讓自己強大到最巔峰的層次。」

  「而在此之前，必須先將別的長生不死者除掉。」

  風巖聽懂了，道：「在別的時候，長生不死者流收割宇宙中的文明，延續壽命。到了天地末日，只有儘可能變得最強大，活下來的概率才更大。如此一來，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青儒袍老者點了點頭，道：「生存，本就是宇宙中的第一法則，無可厚非。」

  盤元古神道：「為了除掉別的長生不死者，所以冥祖培養出了大魔神來幫助自己？」

  「正是如此。」

  青儒袍老者道：「實際上，黑暗詭異也培養了幫手。但想要培養一位始祖談何容易？祂失敗了，自然也就為後面的敗亡，埋下伏筆。」

  盤元古神道：「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呢？他在那個時代，培養的幫手是誰，天魔？」

  青儒袍老者從始至終，一直沒有提神界的長生不死者。顯然是認為，神界和冥祖、黑暗詭異不一樣。

  但，盤元古神不這麼認為。

  這麼問，就是在告訴青儒袍老者，長生不死者都一樣，為了生存，必然不擇手段，誰都不比誰高尚。

  青儒袍老者沒有直接回答盤元古神的問題，道：「歷史上，許多文明的毀滅，都有黑暗詭異和冥祖的影子。如，劍界滅之於黑暗詭異，聖族亡之於冥祖。但元神可曾聽過神界與此有關？」

  盤元古神道：「為了獲取神武印記，每年各界的生靈，都會向神界獻祭大量氣。神界沒必要像黑暗詭異和冥祖那般極端，手段高明多了！」

  青儒袍老者笑道：「量劫是不可避免的，但神界和冥祖、黑暗詭異不一樣，神界要建立永恆天國，帶領整個宇宙的生靈，一起抵擋量劫，一起進新紀元。」

  盤元古神看向站在烽火臺門前的帝祖神君，道：「伱相信他的話？相信神界真會這麼做？」

  帝祖神君道：「年時，儒祖對我有恩，本君自然是相信他老人家。正是儒祖所說，神界從未對我等不利，為什麼我們不能相信一次呢？」

  「除了神界，還有誰能抵擋量劫？誰能主幫助天下修士抵擋量劫，願意庇護所有生靈，一起前往新紀元？」

  「在過去，神界賜予了神武印記，幫助生存在困苦泥濘中的弱小生靈，踏上了長生的修行之路。從此，我等的壽元，可以達到一個元會，甚至十數個元會。」

  「神界擋住了冥祖的滅世劫難，讓我們得以活到現在。」

  「僅這幾點，就算未來證明今日的選擇是錯誤的，本君也無怨無悔。」

  風巖能夠理解帝祖神君的選擇，但，亦有自己的看法：「你只是在尋找理由說服自己罷了！神界的所作所為，全是對的？其一，神武印記可以幫助人們踏上修煉之路，但何嘗不是控制天下修士的手段？」

  「授之以舟，舵卻在他人之手，舵下有口。聽其令，自然航行無阻。不聽其令，則舵毀舟沉。」

  「但人們都忘了，河上本是有橋，可以通往彼岸，只是被販舟人毀掉了！」

  「我從未聽過荒古之前，修行需要神武印記。你說我為何要激斬斷我修行路，賜予神武印記，控制我們的人？」

  「其二，二十多萬年前，神界之所以擊退冥祖，並不是想要救苦救難，只是不想放任冥祖變得強大，從而危及到自己。也或許，只是在阻止冥祖搶食自己蓄養的萬界牲畜。」

  「神君莫非忘了，黑手是誰放出來的，在天庭，造了多麼巨大的傷亡？」

  青儒袍老者道：「要帶領宇宙各界生靈一起渡過量劫，遠比獨自渡劫難。神界本就是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難的路，要走這條路，自然是要採取許多非常手段。」

  風巖道：「為何不直接表明意圖，與天庭、劍界、地獄界合作，共商大計？」

  青儒袍老者道：「當初，為了幫助天下生靈應對始祖之禍，神界派遣了四位神武使者出面，遊走各方，要藉此機會整合整個宇宙的力量。但，因為各方面原因，終究是功虧一簣。」

  「這各方面原因，既有神武使者的傲慢自大，也有各方當權者的猜忌，更有黑暗詭異和冥祖派系從中作梗。」

  「很多看似簡單的事，若是理想化了，便大錯特錯。」

  盤元古神道：「關乎生死，怎麼可能是簡單的事？」

  「沒錯！沒有人會輕易將生死，託付於他人之手。越是強大的存在，越是如此。除非……」青儒袍老者說到此，停頓下來。

  風巖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量劫真的到來，生死存亡擺在眼前，而天下修士卻無力抵擋。那個時候，神界只需振臂一呼，自然一呼百應。」青儒袍老者道。

  帝祖神君道：「就怕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不！只要熵耀還沒出現，一切就還來得及。」青儒袍老者道。

  盤元古神道：「何為熵耀？」

  青儒袍老者道：「熵，只增不減，到達最後的臨界點，宇宙便會承不住，所有恆星都會為之閃爍。這便是熵耀！」

  「熵耀一旦發生，宇宙中所有恆星都會開始急速膨脹，一個元會後，便會發生集的超新星大炸，量劫隨之到來，一切將會在這裡終結。」

  「所以，熵耀發生後，我們尚有一個元會的時間做準備。」

  風巖道：「熵耀何時發生？」

  「沒有人知道。」

  青儒袍老者輕輕搖頭，又道：「五萬個元會，太久遠了，沒有人可以準預測。哪怕是始祖，也只能推算出大概。這個大概，誤差可能有十個元會，甚至數十個元會。」

  「但近些年，元神應該知得到，宇宙的恆星越來越不穩定，熵耀隨時可能發生，說不定就在這個元會。」

  盤元古神相信了青儒袍老者的部分話語，但，沒有全信。

  說謊者，自然是七分真，三分假，才顯功底。

  就算青儒袍老者所講都是真的，但永恆天國真正的掌權者，是永恆真宰，而不是他。

  他了解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本座明白了，神界和永恆天國要做救世者。」盤元古神道。

  青儒袍老者道：「那麼元神的選擇呢？」

  「選擇？」

  盤元古神道：「閣下的確是一個極好的說客，也難怪能夠得到帝祖神君的信任。」

  「這樣吧，若是你能夠說你在崑崙界的那幾位老朋友，他們選擇支持神界，擁護永恆天國，本座自然會重新考慮。但，當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商量，如何營救帝塵和池瑤皇？」

  青儒袍老者向星空深看了一眼，道：「時辰未到。」

  驀地。

  盤元古神喚出戰斧，投擲出去。

  戰斧飛出去後，在虛空急速旋轉，引強勁的空間氣旋風暴。

  「轟！」

  大概飛出去三千億里，戰斧撞擊在一層無形的世界壁障上，鑲嵌在了上面。

  隨之，星空中出現大片大片的水墨紋印，每一團都如一片星雲，連接了一幅星空水墨圖卷。

  「這是……一幅山水畫……」風巖驚道。

  盤元古神道：「這才是第四儒祖真正的手段，我們早已被他困在了畫中。」

  北澤長城、烽火臺、桌案、青儒袍老者、帝祖神君，皆在這一瞬間，化為一團墨，溶解而開，消散在虛空中。

  先前的青儒袍老者和帝祖神君，皆是畫出來的。

  只不過，青儒袍老者留下了自己全力一擊的力量在畫中，麻痹了盤元古神。否則，盤元古神不至於到此刻，才識破真相。

  ……

  帝祖神君的真，站在北澤長城的一段古老殘城上，眺星空中的震撼大戰。

  忽的，懸浮在半空中的水墨畫，被一柄戰斧劈開。

  斧鋒，顯在畫卷外面。

  「轟隆！」

  第二斧劈下，空間裂開一道隙，盤元古神和風巖從畫卷中飛出。

  帝祖神君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拜見盤元半祖！」

  「第四儒祖呢？」

  盤元古神眼神凌厲，半祖氣息威懾過去。

  帝祖神君沒有半分懼，道：「將盤元大人困於畫中，實在是迫於無奈。儒祖說，若是盤元大人提前破圖而出，必然是已經達至半祖境界。他給你留下了一句話！」

  「說。」盤元古神道。

  帝祖神君道：「儒祖說，他在畫中留下的一切意境，說的一切話語，都是千真萬確，希盤元大人三思而後行，不妨稍微等等，再往冥國。」

  「若想他人信任，還請先做讓他人信任的事。」風巖沉哼一聲。

  「唰！唰！」

  盤元古神和風巖化為兩道流飛出去，片刻後，撞擊空間，出現兩圈空間波紋，消失不見。

  ……

  黃金法杖是始祖「」留下，是不死族的第一神。

  它穿爾膛，瘋狂吸收他的半祖。

  法杖上的神紋印，變，發出越來越鮮艷的紅。

  爾哪想到張若塵有如此手段？

  居然可以開闢時空。

  等同於在短時間，衍化出了一個同等強大的分。

  雖然持續的時間極短，但，只要對手沒有防備，就能出其不意，藉此鎖定勝局。

  「嘭嘭嘭……」

  張若塵一連打出數十拳，破開爾前防。

  拳勁、雷電、空間衝擊波，一道又一道落在爾的半祖軀上，將他口打得沉陷下去數個凹坑，臟腑盡碎，肋骨斷裂無數。

  「嘩！」

  揮劍斬出。

  爾手提巫鼎的右臂，被斬落。

  張若塵劈出第二劍的時候，爾雙瞳芒，不知使用了什麼法，強行提增神意志，神氣流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死亡定數！」

  爾衍化出自己的神道，將力量推至登峰造極的地步，揮出吉祥如意。

  死亡定數神道，絕對是圓滿的二品神道。

  「轟隆！」

  吉祥如意擋住了沉淵神劍。

  此刻的爾，在力量上，已經遠遠遜於張若塵。兩件神剛一接，他便向後飛出去。

  張若塵手如幻影，穿空間，先一步抓出刺穿爾口的黃金法杖。

  「噗嗤！」

  出法杖的同時，飛濺。

  黃金法杖的華，無比耀目，上面織著濃厚的命運奧義。

  倒飛出去的爾，半祖被黃金法杖大量吞噬，已經相當乾癟，枯瘦如柴，白髮蒼蒼，仿佛老了十萬歲。

  他眼神怨恨，殺意無窮，但卻十分清楚形勢，以他現在的狀態，繼續和張若塵手，已有隕落的風險。

  於是，施展出疾速，向星空深逃遁。

  張若塵抓住黃金法杖，第一時間將命運奧義收取，再向爾看去，他消失在星空深的虛無世界中。

  剛去追，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爾遭如此重創，藏在暗的強者，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何不將機會留給他們？

  正好借爾，將暗中之人引出來。

  另一頭，爾的手臂，帶著巫鼎也在逃遁，但速度遠不及本尊。

  張若塵探出手臂，五指展開。

  隔著千億里的虛空，五指向收合。

  「嗡！」

  巫鼎如神鍾撞響，聲音響徹星空。

  爾的手臂，化為一團霧，被收鼎中。

  收回巫鼎，張若塵與池瑤匯合到一起。

  「冥海之靈，接我劍二十四。」

  站在金猊老祖的背上，張若塵氣勢更增一大截，劍意沖天，施展出「如日中天」的絕學，衍化出宇宙巨人般的神聖法相，揮劍斬出。

  一道直徑億里的太極四象圖印，將金猊老祖、池瑤、日晷籠罩其中，所有的力量匯聚在一起。

  冥海之靈看著分割宇宙的天地巨劍斬來，首次失去迎戰的信心，不斷後退，一直退到十八層幽冥煉獄世界。

  「轟！」

  劍落下。

  十八層幽冥煉獄世界不斷破開，從中心分裂，劍意無窮，殺意無窮。

  冥海之靈撐起天魔石刀抵擋，不斷墜落向下一層煉獄世界。

  一直墜落到第十三層煉獄世界，劍才消散。

  「轟！轟！轟……」

  啼聲如雷。

  沒有給冥海之靈息的機會，張若塵獨自騎著金猊老祖，沖第十三層煉獄世界，再次出劍，斜斬而下。

  這一次，形勢反轉，變張若塵和金猊老祖二打一。

  「噗！」

  僅三個回合，冥海之靈被一劍斬中真，沉淵神劍從脖頸劃過，險些斬下他頭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