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是拒絕了公主的利而已，我從未說過我對寧王忠心耿耿，是你們非要這麼認為。你們不是一直很好奇，為何他不給我一半職，我還要跟在他的側？總不能真以為我無無求，淡泊名利吧？」

淑太妃道：「他若不是你給了你天大的好，那就是你他威脅，不得不替他賣命了？」

「我母親在寧王府的室里關著，母親的安危於我而言自然是頭等大事。若我能有選擇的餘地，我自然想要獨自去闖出一番天地，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做什麼事都要被人管控著。為一個大夫，想醫誰，不想醫誰，都由不得我說了算。」

司徒彥說到這，瞅了蕭若芙一眼，「他不允許我替公主醫治髮之癥，我就只能說我束手無策，他想將公主逐出皇城，我只得讓公主迅速康復，公主心裏記恨我，卻不知我也是迫於無奈。」

「我與母妃早料到你當初是故意藏拙了。」

蕭若芙冷哼了一聲，「頭髮的事容后再議，當務之急是如何讓我不被皇兄趕走，託了你和皇叔的福，我這病眼見著就康復了，你倒是說說，還能怎麼幫我拖延時間。」

「我自會向公主證明我所言非虛。」

司徒彥頓了頓，道：「反正公主這頭頂整日都是戴著帽子在遮擋的，我為您悄悄醫治，您別走了風聲就好，即便長出頭髮來，只要您不在人前掀了帽子，寧王也不會知道。」

對於司徒彥的提議，蕭若芙自然很是心，「大概多久能長出新的頭髮來？」

「很快。」司徒彥道，「我既然要設法為公主拖延時間，就得給公主再琢磨一種其他的病癥出來，公主大可放心，有我出馬，絕不會讓您落下病的。」

淑太妃依舊有些半信半疑，「可這麼一來，你就無法完寧王代給你的任務了，那麼你要如何解釋？」

「我自有辦法先忽悠他幾天，在今日之前我不曾忤逆過他，他暫時是不會對我起疑的。」

司徒彥說著，看向了蕭若芙，「反正公主你都讓人臨摹了我的筆跡，篡改了我的方子，你若發現我騙了你，還是可以將我捉拿，畢竟事關太妃娘娘的安危，你給我安這個罪名，本就不讓我有狡辯的餘地不是嗎？」

「不錯，你是個識相的人。其實你這人機靈，最大的弱勢便是你沒有職在，本公主想要拿你還是不難的。」

蕭若芙輕瞥了他一眼，「你好好琢磨，想要如何擺寧王，若有我能幫上忙的我自會幫你，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若真心為我效力我定不會讓你吃虧，可你若是虛假意，那就別怪我翻臉無。」

「我是不是虛假意，等公主長出頭髮時就知道了。」

提及頭髮，蕭若芙心中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一刻鐘之後，蕭若芙的宮回來了，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葯，正是依照司徒彥寫的方子煎出來的安神葯。

司徒彥與往常一樣，從醫藥箱中取出銀針置於葯中，片刻之後拿起了針，眼見著銀針尖端並未出現任何異樣，道了一句：「太妃娘娘，這葯可以放心喝。」

他的方子被醫院所認可，又被銀針驗過，淑太妃便沒有疑慮，將那碗葯喝下了。

才喝下不久，便有了睡意。

「太妃若覺得睏倦是正常現象，大概是藥效起作用了，您可以去小睡一會兒，藉此試驗一下是否還會繼續夢魘，若還會，我再為您想其他法子就是了。」

淑太妃睏倦得很，便離開了蕭若芙的寢殿，去隔壁的偏殿歇著了。

而沒有料到的是，這一回的夢魘，比前幾回溫和了許多，卻勾起了最不願回憶的往事。

不再夢見德妃來找索命，而是夢回了德妃『病逝』的那一日。

那一日，拿著皇后給的藥丸，來到了姐姐的床前。

德妃恬靜地躺著，秀的容貌著眼可見的蒼白。

德妃纏綿病榻許久，偶然得知皇后在德妃的飲食中了手腳，原本作為親妹妹，是應該向姐姐說明此事的，可在心中糾結許久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也嫉妒著姐姐所擁有的一切。

姐姐若不宮，們二人的意大概會永遠像最初那般好，可姐姐偏偏是皇帝心頭摯，皇帝為姐姐打破了太多規矩，令所有人都心生不滿……包括。

宮中總流傳著母憑子貴的話，嬪妃們總認為生養皇子便能給自己爭口氣了，然事實卻是，無論多麼天資聰穎的皇子、乃至中宮嫡出的太子，在皇帝眼中都不及德妃的若芙公主珍貴。

昨日元祁說想把若芙抱起來玩一玩，剛下過雨的地面，他一個不慎打就摔倒了，可他朝後仰倒並未摔著若芙，而是拿自己的膛給若芙當了墊子。

原本兄長保護妹妹也沒什麼，哪知皇帝然大怒，竟給了元祁一個大耳刮子，把他臉都扇紅了，大罵他不知輕重，也不怕把年的妹妹給摔壞了，甚至揚言，若摔傷了若芙就打斷他的。

元祁不敢頂撞父皇，捂著臉憋著淚，看著心疼又憤怒。

的兒子憑什麼挨這個打！同樣是皇帝的子，憑什麼姐姐的兒就如此珍貴！

不只是元祁，就連太子也因著埋怨皇帝太過偏德妃挨了一頓狠罵。

皇后說，德妃留不得，德妃在，後宮便永無寧日。

是德妃造就了皇帝昏庸，令眾嬪妃終日怨聲載道，長此以往，事態只會朝著越發荒唐的方向發展。

皇后給德妃下的藥使德妃越發虛弱，可近來德妃似乎有好轉過來的趨勢，皇后擔心德妃已經發現並且在為自己醫治了，便決定派這個德妃的親妹再來下一劑猛葯。

只因是最被德妃信任，也最容易接近德妃的。

著病榻上的子，抖著手，拿出了皇后給的藥丸。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即便再嫉恨，這種時刻也是難以下手的，而就在萬分糾結之際，床榻上的子睜開了眼睛。

倏地嚇了一跳，想要收回手，卻被德妃擒住了手腕。

「阿媛，你也容不下我了，對嗎？」

德妃著，面上無悲無怒，彷彿眼下所發生的一切皆在意料中，「我曾經說過，我是你姐姐，我會永遠照顧你謙讓你的，無論從前還是現在，我沒有一刻忘記過這句話，可你不知何時，早已不相信我了，甚至像其他人一樣開始怨恨我、討厭我。」

怔住。

「阿媛，我是最了解你的，你以為我當真看不你的緒嗎？其實我都知道，可我不想說破，我期盼著我們還有機會回到最初那樣，可時間越長，我看得也越明白了，宮裏所有人都容不下我，皇後娘娘對誰都端莊溫和，唯獨見了我如臨大敵，就連你也接不了我的存在了。」

「阿媛，我不喜歡陛下，你明知道我並非自願宮，原本我想著，雖然我被迫離開了意中人，但好歹能與你有個照應，如今看來，我消失在這世上比我留下來更好，我的離去若能夠換來你們的稱心如意，也好。」

「我知道皇後娘娘賜給我的補酒有問題，和我平日裏的膳食會產生忌，我經常把兩樣放在一起吃，時間長了子就出問題了，可若是把這兩樣東西分開檢驗，是查不出任何問題的，我不揭穿，是因為我真的不想奪后位，毀了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阿媛，皇后對你還不錯是吧？你若是完了代給你的任務，以後你和元祁想必也能得到的庇佑了，那你就依著的意思辦，我也沒有什麼心愿，只希我走了之後，你能好好活下去，你替我好好照顧若芙吧，我會給陛下留言，把若芙給你養，如此一來，陛下也會對你好的，至於我的死因——是我自己子骨不爭氣，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德妃說完，便直接奪下了手裏的藥丸，「你回去吧，別在我邊待著，以免被懷疑。」

瞪大了眼，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一陣愧疚湧上心頭，「不，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該聽皇後娘娘的，我……」

「快回去！你想把靜鬧大，把人都引過來嗎？即便你捨不得我，我也不能留下了，這兒當真容不下我，我自己做個了斷，其他人便不會總是怨聲載道，你要記著我說的話，依附皇后，照顧若芙，凡事不要鋒芒太，盡寵未必是好事，你有兩個孩子，將來的待遇絕不會差，不需要再和旁人爭什麼了。」

「姐姐，我對不起你！姐姐……」

哭得泣不聲，姐姐的字字句句都如同一把鎚子敲打著的心房，讓自責又心酸至極。

知道姐姐說的都對。

可那顆致命的藥丸不應該由這個親妹妹來遞。

若姐姐是被旁人害死的，或許只會難過不會自責，可心裏清楚，也是害死姐姐的兇手之一。

……

「公主殿下，不好了，太妃娘娘又夢魘了，還一直哭個不停。」

蕭若芙正在寢殿裏看司徒彥寫生髮方，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不擰起了眉頭。

轉頭看司徒彥，「你那安神的藥方沒用，莫非真像你說的那樣，母妃有潛在的頭部疾病？」

「那在下得去瞧瞧太妃娘娘的況了。先不必醒，我們去聽聽說什麼。」

二人去往偏殿，便見淑太妃在睡夢中泣不聲。

「姐姐，我錯了……」

「姐姐，是我對不住你！」

「又夢見我母親了。」蕭若芙著淑太妃的模樣，如今已不覺得驚訝了，「司徒彥你說，人的夢魘會與現實有關聯嗎？」

司徒彥不語，只觀測著淑太妃的神。

淑太妃本在哭，也不知在夢境中看見了什麼，語氣倏地恐慌了起來，「姐姐！不是我害你！我也不想那麼做！你放過我！放過我……」

「公主，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司徒彥出了聲，語氣里似有猶豫。

蕭若芙道：「趕說，別賣關子。」

「聽聞太妃娘娘與姐姐德妃甚好。」

「那是自然，否則母妃也不會待我如此好。」

「公主可曾聽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按理說，夢到日思夜想的親人，不該有如此恐慌的緒，太妃娘娘這夢魘多半是心裏藏著事藏久了，在夢境中困擾住，回回夢見德妃都說這些話，極有可能曾做過對德妃不利的事，事後追悔莫及，一直放不下，便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