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國公爺費心了。」杜心垂下了眼，「不管您信不信，妾不是奔著國公夫人這個位置來的，妾有自知之明，我雖然家世清白，也有一些學識，可宦之家婚配講究門當戶對，妾這小門小戶的，給您這樣的朝廷大員做個妾便該知足了。」

說著，若無骨的手搭上了晉國公的肩膀，「若是王妃不喜歡妾，您可千萬別與爭執，父之間的親總比外人重要，妾願意做小，老爺您回頭再挑個份更高的正房……」

話音未落，晉國公便開口打斷，「娶妻當娶賢，誰說一定要找個份貴重的才行？本公那前任夫人苗氏，生在地主豪紳之家，生慣養的，一怪脾氣，仗著年輕的時候幫襯了我一些，就在這府里肆意妄為，還把兒都給慣壞了！」

提及苗氏，晉國公無奈之餘，更多的是憤然，「苗氏又是善妒又是小心眼，我這好好的一個家，被折騰到沒有家的樣子，膝下三個兒，長與小兒都是所出，這麼些年經過的耳濡目染，把那不好的格都學了去，以至於犯下滔天大錯，玉禮是最爭氣的，可本就不聽我話，在外人眼中，我份面，高厚祿，可只有我自己心裏知道，我有多麼孤單。」

說話間，他握了杜心的手，「別覺得自己配不上本公，本公看重的就是你家世清白又溫，只要你一心一意跟在我邊，我保你家中富貴。玉禮那邊……你不用擔心。」

「國公爺，您對妾真好。」杜心神，「能遇上您，是妾的幸運，雖然與您相識的時間不長，卻讓我深刻會到被人護著的滋味，您放心，只要您不嫌棄妾，妾定會對您不離不棄，直到我與世長辭的那一天。」

見眼眶似乎有些潤，晉國公心下也跟著一。

有如此鮮活年輕的俏佳人陪伴在側，往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孤單了。

……

溫玉禮帶著蕭雲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閑來無事，便親自打了水澆灌院子裏的那幾排花草。

院子裏的下人見此，連忙走上前來，「王妃，這活還是小的來做吧。這花昨兒傍晚也澆過了，今兒這還不到中午呢，不用澆太多水。」

溫玉禮聞言，便停下了手裏的作。

「您不在的這幾日，院子裏的這些花花草草，小的們每天都有給您打理，還有白桃姐喂的那些小貓，小的們也天天都在固定的地方投食，您放心就是。」

「做得不錯，回頭去白桃那兒每人領一份賞錢。」溫玉禮悠然說著，忽然話鋒一轉，「對了，府里最近新來的那位杜姑娘，我聽見有下人稱呼夫人，都還未過門就有了這麼個稱呼，莫非是已經侍奉過父親了？」

方才當著晉國公和杜心的面沒有直接問出來，心中卻已經有了猜測。

那子在這府里已經暫時住下來了，且看晉國公的態度，那子在他心裏是已經過了考察期的，下人稱呼夫人而非姑娘，那麼即便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當不晉國公正室，也至能是個妾。

果不其然，下人回答道：「杜夫人自打進了咱們府里，就是與老爺同吃同住的，老爺讓小的們稱呼為夫人，小的們自然照辦，昨日老爺還命人抬了好幾大箱東西去杜夫人家裏呢。」

「那麼這位杜夫人私下的格如何，你了解嗎？」

「聽其他的下人們說，脾氣可好了，來這府里也沒幾天，大夥對印象都不錯，覺得是個好相的人。」

「好，我知道了，沒什麼其他事兒，你下去吧。」

溫玉禮把下人打發走了，轉頭看向坐在後的蕭雲昭，「阿昭，派人回一趟寧王府，司徒彥明兒過來給那杜夫人看看病，不是說自己患怪病，都不知能活到什麼時候嗎？我倒要看看，司徒彥所診斷出來的結果與的描述是否屬實。」

若杜心真是個極會偽裝的人，那麼口中的「怪病」可不能只是裝裝樣子就矇混過去了，起碼在尋常大夫的診斷下，是真治不好的，否則過不了晉國公那一關。

晉國公再如何令智昏，也不能杜心說什麼他都信，他必定是自己另外找過大夫去驗證的，得出的結論是杜心沒有說謊，他才會接納。

「好，我這就讓人捎口信回去。」蕭雲昭應道，「順便再墨竹去打探一下那子的底細。」

溫玉禮輕挑了一下眉頭，「有勞。」

「這等小事，怎麼還跟我客氣起來了。」蕭雲昭朝出了手，「過來。」

溫玉禮走上前去，便被他扯到了懷裏坐下，而後他手替拿去掉在頭頂上的落葉。

「不就是頭上掉了片葉子嗎？你和我說一聲我自己拿掉也就是了，還非得把我扯到你懷裏坐下。」

溫玉試圖從他懷中起，卻被他的手扣著腰，不讓起來。

「趕讓我起來，天化日在院子裏摟摟抱抱的，何統？旁人看見要笑話的。」

蕭雲昭不甚在意道：「你邊的下人不是早就習慣了麼，有什麼可避諱的。」

若是在其他大場合，他自然是不會做出這樣引人注目的作，可如今是在的院子裏，沒有溫家以外的人，作親一些也無妨。

然而，二人沒想到的是，後幾丈之外，一雙秋水明眸將二人的作看在眼中。

「寧王殿下與王妃可真好。」杜心的語氣裏帶著些許慨，「新婚夫婦，如膠似漆。」

後的丫鬟聞言，只以為是羨慕了，輕笑一聲道：「夫人，您與國公爺也可以如此的，您別看國公爺對外嚴肅，他並非不解風的人。您若是坐到他懷裏，他必定也會心滿意足地摟著您。」

杜心聞言，眸底悄然掠過一冷，而再次開口，卻依舊語氣溫和，「是麼，那我倒是想試試，與國公爺多親近親近。」

說完，抬步走向了前方的二人。

溫玉禮與蕭雲昭聽覺何等敏銳，不等杜心靠近，便聽見了後的腳步聲，齊齊回過了頭。

溫玉禮見來人是杜心，掰開了腰間蕭雲昭的手站起了，眉眼間浮現一不悅，「杜姑娘進我這院子，竟然都不需要讓人通報一聲嗎？」

杜心怔了怔，反應過來溫玉禮這話帶著些許責怪的意味，連忙解釋道：「王妃，是老爺說我在這國公府里可以出自由，我不知道您這院子是需要通報的，剛才下人也沒提醒，就直接讓我進來了……」

的語氣帶著些許局促不安，而後誠懇地垂下了頭，「是我不懂規矩了，請您諒解我這一回！我下回不會這樣了，我之所以過來，是因為我從下人口中聽說，王妃您平日裏也有在房間焚香的習慣，我是懂香料製作的，想送您一些作為見面禮。」

杜心後跟著的丫鬟見此，也連忙幫著解釋，「王妃，老爺的確給了杜夫人來去自由的權利，老爺大概也是忘了提醒，您的住不能隨便進來，而下人們記著老爺的吩咐，這才沒攔著杜夫人。」

「既然是他給你的特權，那我的確不該責怪你。」溫玉禮淡淡道，「但我也有我的規矩，我的住，必須經過通報才能進，即便以後我們是一家人，我也希你能守好規矩。」

「是，我一定記著。」杜心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我把見面禮給您送來了，我這就走。」

說著，轉拿過丫鬟手中的錦盒，放在了溫玉禮旁的石桌上，「我沒什麼其他本事，制香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王妃您若不嫌棄，可以試一試。」

「你的見面禮我收下了，多謝。」溫玉禮說著，轉頭吩咐白桃，「太後娘娘之前賞賜了我那麼多藥材，拿一箱給杜夫人。」

「王妃您太客氣了。」

「禮尚往來，你收著便是。我瞅著這時間也快到飯點了，去大堂一同吃個飯吧，順便聊聊家常。」

杜心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是。」

「不必太過拘謹，我對後娘的要求並不嚴苛。」溫玉禮朝笑了笑，而後手拍了拍的肩膀，「只要不是別有居心、為非作歹之人，都好說。」

如今這世道，老夫妻的例子並不罕見，用青春貌換取榮華富貴是個人選擇，杜心若只是圖錢、圖國公夫人份面，沒有理由不全，怕只怕杜心還有其他不單純的目的。

「王妃說得是，我會向王妃證明我的為人。」

「那就好，走吧，一起去大堂用飯。」

中午這頓飯，大多數菜肴都是按照溫玉禮的喜好來做，溫玉禮瞅了一眼滿桌的菜，朝下人吩咐道：「不必全按著我的喜好來，只要有三四道菜符合我的口味就行，其他的菜讓老爺和杜夫人決定。」

「沒關係的，我不挑。」杜心連忙說道，「這些菜都很好吃，以後只要王妃回來，就讓廚子按照王妃吃的做。」

「用不著如此。一家人坐在一起，不能只一味迎合著其中一人，就按我剛才說的，以後我回來，飯桌上不能只有我一人吃的菜，其他人的也要佔幾樣。」

溫玉禮把話說到這份上，自然沒有人再反駁。

這頓飯吃得算是相當和睦。

……

是夜。

雅緻的屋子裏，杜心穿著單薄的坐在床頭，嫵的雙眼著桌上跳躍的明黃燭火，似乎有些出神。

忽的，一隻有些許糙的手搭上了的肩膀，「心，時辰不早了，該歇著了。」

杜心回過神來，側過頭著肩膀上那隻手，指腹上的老繭帶來清晰的礪，讓微微皺起眉頭。

而當轉的那一刻，面容又變得似水，十分順從地躺了下來，著旁的男人臉上那清晰可見的皺紋，垂下了眼簾，眸底悄然流淌過一厭惡。

方才著燭火，腦海中浮現的，正是白天看見溫玉禮被寧王抱在懷裏坐著的畫面。

們同樣年輕貌，卻因為份不同，要面臨截然不同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