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親眼看見，那兩人在宮門口向守衛出示了令牌，守衛便十分恭謹地將他們的馬車直接放行了。」

「直接放行？」溫玉禮怔了一下子，而後很快便想明白了，「按理說馬車進宮必須經過嚴格檢驗，職再大也不能例外，能讓守衛連車簾子都不敢掀開便放行的，只能是皇帝的親信。」

沒有人敢過問皇帝派人出去執行什麼任務，如此一來，旁人自然不知逸王已死，且首已經宮了。

蕭雲昭悠然道：「逸王於皇帝而言，是個沒有價值的廢，又掙著髒錢，滿口謊言，在食住行上甚至比他這個天子還奢侈，他打心裏覺得到了冒犯，便沒打算給逸王留活路。可他又想讓世人覺得他重親，他就只能假意放人，又暗中派出親信去殺人。」

上饒人，心不饒人，倒符合皇帝的格。

「皇帝派的人原本應該是打算找時機下手的，可當他們瞧見有人接應逸王，便臨時改了主意，想跟上去一探究竟，卻沒想到接應的人會殺害了逸王。這算是變相幫他們完任務，但同時也給他們留下解不開的謎了。」

溫玉禮略一停頓，而後道：「對逸王下手的，應該就是那姓苗的傢伙了。你先前說過，逸王在代罪行時都沒提起他，就是為了留著他接應自己。」

「但是很可惜，他在苗凌楓的眼中也沒有價值。」蕭雲昭淡漠道，「從他離開城門的那一刻起，不管他做什麼都是死路一條。」

「這苗凌楓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還狡猾得很，最近發生的糟心事都與他有關，可他連面都還未。」溫玉禮冷笑，「我倒真有些期待見到他了。」

「不是你期待，我也期待得很。」蕭雲昭眸底泛起寒，「只要他敢面，我就要他見不到第二日的太。」

苗凌楓如今的住他們並不知道，派去苗家盯著的人回來稟報，說是在前後門都蹲不到他的影，那廝最近都不回家。

想來他是在其他地方置辦了住宅，以他的謹慎程度，也不會輕易讓人發現住。

杜心在此前代過，由於苗家是有頭有臉的豪紳，且家中有人在朝為，平日裏對家風有一定程度的把控，所以苗凌楓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特意對家族的人瞞了自己在外邊做黑心生意的事。

如此一來，從苗家人的口中大概就套不到什麼話了。

「雖然不知他從逸王上搜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但可以確定的是，即便他的人脈和財富都在西域那邊，他也不會太快離開皇城。」

溫玉禮說道，「這廝之所以針對我，是為了幫溫南燕，而如今溫南燕被囚在祁王府，誰都見不著的面，苗凌楓若是要離開皇城，必定會想方設法把一起帶走的。」

「所以……你是打算去提醒蕭元祁麼？」

「是。我得讓他知道，他若是希他的孩子能夠順利生下來，最好把溫南燕看了，否則誰也沒法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過是提個醒罷了，又何必你本人親自去。」蕭雲昭似乎有些不大樂意，「派個人去通知他一聲也就是了。」

「這事兒有些嚴肅，讓下人去轉達顯得太隨意了些，就怕他不重視。」溫玉禮說著，輕挑了一下眉梢，「要不這樣吧，我就不登門拜訪了，把他請到咱們府上來總行了吧？在咱們的地盤上，你還會擔心他來糾纏我嗎？他要是真敢，我直接下逐客令便好了。」

蕭雲昭不再多言，算是同意了。

「好了，不提旁人了。」溫玉禮挽了他的胳膊，「回屋歇息。」

……

次日上午，溫玉禮洗漱過後，便人送了一份請帖去祁王府。

「阿昭，你要不去書房待著吧，別和我一起見客了。」

「為何不能一起？」

「你們二人見面能不掐起來就怪了，我是要跟他說正經事的，我可不想說著說著就變勸架了，所以，你就聽我的吧，暫且迴避，可好？」

蕭雲昭聞言，倒也沒反對，依著的意思去書房了。

溫玉禮人在大堂的桌子準備好了茶，等著蕭元祁的到來。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蕭元祁便被管家迎進大堂了。

「許久未見，王爺別來無恙？」

蕭元祁著眼前的人，有些怔然。

其實也就半個多月未見，可對他來說，的確像是過了很長的時間。

他以為，親之後便不會願意再見他了，即便能見上面，那也應該是在宮裏舉辦的宴會上。

可今日，竟派人邀請他來府上談事？

他猜不到是什麼事，但只要能見到，他都會刻不容緩地趕過來。

見蕭元祁只是看著自己卻不說話，溫玉禮神平靜道：「王爺別站著了，坐吧。」

說話的同時也心想著，果然阿昭迴避是正確的。

若是阿昭也在場，看見蕭元祁盯著發愣，即便不下令趕人也要開始怪氣地嘲諷了。

蕭元祁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有點兒失態，迅速收回了視線，在溫玉禮對面坐了下來。

其實他心中明白他與已經再也不可能了，可見到的時候還是會止不住地著出神。

之一字，不是說割捨便能割捨的，在這大半個月沒見著的日子裏，他不知有多次想起，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慨著自己從前有多麼可笑愚蠢。

離開他之後，似乎越發神飽滿神采飛揚，反觀他，頹靡了不，腰都瘦了一圈。

他沉默了片刻之後，說出了一句連他自己都覺得愚蠢的開場白，「他對你很好吧？」

這話剛說完，他就有點想咬自己的舌頭了。

溫玉禮倒是沒什麼反應，淡然地應了一句：「我們很好。我今日邀請王爺前來，主要是想……」

不等說完，蕭元祁便突然問了一句：「你是趁著他不在，把本王請到府里來的嗎？回頭他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沖你發脾氣？」

溫玉禮的額頭輕微跳了一下。

這傢伙的腦迴路真是……

不過他似乎是出於純粹的關心才問出這麼個問題的。

「你誤會了，他就在府里，他也知道我今日會找你過來談話。我讓他去書房裏坐著了，畢竟我是和你聊正經事的，我可不想聽你們爭論一些有的沒的。」

「他知道？」蕭元祁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怎麼會同意你與我坐在一起說話？而且還願意迴避？」

「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難不他會以為咱們舊難斷嗎？關於你我之間的事，我早就與他解釋過了，他知道我對你並無，他很信任我，也很能聽得進解釋，許多事只要和他解釋一回就夠了，不需要反覆強調。」

溫玉禮說到這兒，語氣都和了許多，「他很會替我著想，會顧及我的心，哪怕有些時候我讓他不高興了，他也不會給我甩臉子，更不會沖我發脾氣，所以……王爺你就不必擔心我和你見面之後挨他的罵了。」

蕭元祁頓時語塞。

溫玉禮方才那番話說得雲淡風輕，他聽著卻覺得心裏有些堵。

他明白，並不是在藉機諷刺他，畢竟在的眼中，他已經是一個不相干的人，以的格，不會對毫無意義的人去耗費緒。

從前他沒能理解，總覺得的離去是在怨恨著他的冷落，他想盡法子要去博得的諒解，得到的卻依舊是冷眼。

是他錯了，對他早就沒了怨恨，是個向前看的人，如今日子過得這般好，又怎麼會總對從前的事耿耿於懷，與他之間早就做了了斷了。

「對不起。」他垂下眼，同致歉，「本王知道，我如今對你而言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為從前那樣對你而到抱歉，我跟你致歉，不是在奢你回心轉意，而是想讓你明白，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自以為是、又喜歡胡攪蠻纏的人了，我早已不值得你耗費緒……」

他說到這，又抬眸正視，「我知錯了，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事，我明白犯錯並不是靠致歉就能夠彌補的，你喜歡誰，想要嫁給誰，的確該遵從自己的心意，如今看你過得好，我自然不會再糾纏你了。我不指你再對我有，但我希，你別像從前那樣厭惡我，好麼？」

溫玉禮聞言，怔了怔。

蕭元祁這番話倒是沒有預料到的。

原本想著，把這廝過來，趕說完正事就趕讓他走人，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言語。

回想起他從前的態度，再看他如今的態度……他倒真像是幡然醒悟了。

以前他的眼睛彷彿長在天上似的，哪怕認錯，也是充斥著一子高傲的味道，例如說出「本王已經知道錯了，你還想如何」，「從前是本王對不住你，今後本王會儘力彌補你，但你絕不能離開本王」諸如此類充斥著蠻橫與霸道的言辭，每回聽完都恨不得一掌給他拍到牆上去，摳都摳不下來。

如今他竟然也能說出——我為從前那樣對你而到抱歉，我跟你致歉，不是在奢你回心轉意，而是想讓你明白，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自以為是、又喜歡胡攪蠻纏的人了。

可見他對從前的自己有著相當清晰的認知。

見他迷途知返，自然要給幾分臉面的，便輕咳了一聲，說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對王爺你已經不再厭惡，也不曾對外說過你的壞話，你大可放心就是。」

「即便你告訴別人我從前對你的所作所為，也無妨。」

蕭元祁苦笑道，「既然做出來了，又何必怕別人謾罵呢，從前的我的確有眼無珠，是非不分。玉禮，雖然我知道你並不稀罕我的彌補，但……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是我能夠為你辦到的，你儘管開口就是，我能夠做到便絕不會推辭，你也不必擔心我拿人來說事，就把我當一個尋常朋友便好了，朋友之間有來有往，互幫互助，也是合理的吧？」

溫玉禮聞言，並不茍同。

做朋友麼……倒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倒不是因為還對從前的事耿耿於懷，正如他所言，才懶得耗費怨恨的緒記恨他，不想與他做朋友，一來是要顧慮著蕭雲昭的心，二來，一旦與他有了來往，只怕他又要逐漸萌生出意來，那可就不是什麼好現象了。

不是個喜歡在上拖泥帶水的人，要斷便斷得乾淨。

「王爺，是這樣，我剛才說過了，阿昭很信任我，對我好的沒話說了，正因如此，我得顧慮著他的心，你我之間，能不來往就不來往，如非必要，不用會面，就好比這次我找你，是要與你談談關於溫南燕的事。」

蕭元祁聞言，心中劃過一失落，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也罷，只要不引起的反，想如何就如何，不想見他……那便不見吧，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顧慮的，便不能像從前那樣我行我素了，否則豈不顯得他的認錯毫無誠意。

「是本王唐突了，你莫見怪。」他深吸一口氣，隨即問道，「南燕怎麼了？一直都被關在那間小院子裏，可不會有機會出來作的，本王當初答應過你，絕不會再影響了你的生活，只要孩子出生，南燕與祁王府也就不會再有半點瓜葛。」

「自然是沒有機會出來作的，但王爺你有沒有想過，在王府外邊可能有幫手呢？」

蕭元祁怔住，「還能有什麼幫手？」

「王爺知不知道有一位關係較好的表哥，是三舅父的兒子，名喚苗凌楓。」

「苗凌楓？」蕭元祁聽著這個名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前些日子，的確有幾個苗家的人說要來探，被本王拒絕了，本王不會允許任何人見到的面，以避免節外生枝，領頭的那個人似乎就是苗凌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