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禮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苗凌楓頗有耐心地勸道，「你若一天到晚只想著如何對付，把這事變了你的一塊心病，有些不利於你養胎。」

「這賤人的存在已經是我擺不掉的夢魘了！若不是，我怎麼會淪落這樣？我如今有家不能回，像個頭烏一樣四躲藏！」

提及溫玉禮，溫南燕眸底漫起一層寒霜，「你都不知道我先前是何等風，若不是，我不會失去一切！只怪我從前太小看，我就應該在時就弄死！」

年時沒有殺人的概念，只知道，是嫡出，溫玉禮是庶出，嫡為尊庶為賤是母親教給的道理，而許多高門宅邸都是奉行這個道理，嫡出的子自打生下來就是主人重的，那些庶出的賤種不該產生任何僭越之心。

所以，只要溫玉禮上有看不慣的地方，便可以對其進行懲罰，例如溫玉禮了父親送給的東西，或是穿了與樣式差不多的服，這些行為惹了不滿，對其進行打，父親母親都是看在眼裏的，他們不制止，那便是對的。

只怪太仁慈了，年時只知道對那個賤人小打小罵，並沒有產生出要那賤人消失的念頭。

直到那一天，先帝親自下旨，將溫玉禮指婚給蕭元祁當正妃，猶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第一反應便是——那小賤人怎麼配得上王妃之位？

總以為，那小賤人這輩子都得被打，每次看到那小賤人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樣，都能產生一舒坦的覺，久而久之，覺得這也算是個樂趣。

可當這個樂趣對產生威脅時，怒了。這個一向比卑劣的賤種竟然妄圖爬到頭上作威作福，哭著向母親表不滿，那也是頭一次產生了殺人的念頭。

「母親，我們能不能讓消失？我不能讓那個賤丫頭奪走屬於我的位置！我才是應該是祁王正妃！」

「傻孩子，那個死鬼娘護駕有功，先帝這才給了這個恩典，這個節骨眼上咱們不能啊，眾所皆知，你與王爺投意合，哪怕委屈些做個側妃，王爺也是最喜歡你的，那賤丫頭若是在過門前死了，旁人難免要懷疑到你頭上，你不怕坊間傳出你為了正妃寶座殺害妹妹的言論嗎？」

「那該如何是好？真就讓和我一起過門嗎？」

「你聽為娘一句，先留著的小命，與其悄悄把殺了給自己惹嫌疑，倒不如利用一下，反正王爺心裏只有你，你在名分上了委屈，他只會更心疼你，王府里的人都是有眼睛的，王爺喜歡誰，誰就有地位，你只要牢牢抓住王爺，給那小賤人使點兒絆子就好，也許要不了你出手，王爺就能把那小賤人掃地出門了，這正妃的位置遲早是你的。」

聽從了母親的話，並不殺溫玉禮，而事發展果真也與母親預料的差不多，在名分上矮了一截，蕭元祁反而對更加溫了，雖是側妃，實際上卻是王府的主人，而溫玉禮空有名分，不討王爺喜歡也沒什麼手段，時不時算計溫玉禮一下，溫玉禮也拿沒轍，們似乎還是如同年時那樣，是佔領了優勢。

可後來發生的事遠超了的預料，不明白那個賤丫頭是何時學聰明了，怎麼忽然就敢於反抗，且手段之卑劣毫不比自己差。

不到一年的時間，被溫玉禮奪去了本該屬於的一切。

時至今日，都覺得近一年的經歷有些不真實，像是一場可怕的夢魘，把折磨得心力瘁。

倒希這只是一場夢魘，某天醒過來，睡在自己閨房的床上，還是那個讓父親引以為傲的晉國公府嫡長，溫玉禮還是那個卑微弱勢的庶。沒有那封賜溫玉禮為祁王妃的聖旨，和蕭元祁之間始終只有彼此。

那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即便是沾上殺人嫌疑被審訊，都會殺了溫玉禮母二人。

母親應該早些教會殺人的，而不是等長大之後才告訴，阻礙的人是可以趕盡殺絕的。

越想便越覺得不甘心。

一旁的苗凌楓見神似乎有些魔怔，連忙手握住了的肩膀晃了晃，「南燕姐，魚湯要涼了，別忘了你如今是懷了孩子的，你若想要這孩子，就得好好補子。」

「凌楓，你如今不是有能力的嗎？幫我報仇！」

溫南燕回過神來，抓住了苗凌楓的胳膊，「這幾年你在西域過得不錯吧？你不是在信上說，你還有個大靠山逸王，你還說你一定會幫我的，儘管這幾年我們沒有來往，可咱們在此前那麼多年的分，你都還記著的是不是？從小咱們關係就好，你說你永遠都會對我好，這話還作不作數？」

「自然是作數的。」苗凌楓見緒有些激，拍了拍的手背，「我若是不關心你，又怎會千里迢迢趕回來幫你？之前我不和你聯絡，是因為我知道你過得好，不願來打擾你罷了。」

年時他就對表明過心意，而他說話一向有技巧，並未問的太直白，而是以說笑的方式詢問。

「南燕姐，你以後長大了想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我自然是想要嫁給一個有就的男子，最好是權勢富貴皆有的，我為晉國公府嫡長，得挑一個門戶比我家高的才行。」

「我的門戶不比你高，可我的家財卻很多，南燕姐你說，我將來若是能當大，能不能勉強符合你的標準？」

「你說的大是有多大？苗家份最高的是大舅，也不過居四品，你以後能混得比大舅還好麼？」

「這可是不一定的事兒。」

對門戶有極其嚴苛的要求，這使得他不敢提出娶的想法，只能先進行試探。

之後他也試探過幾回，他發覺骨子裏就是十分高傲的，門戶稍微低一些都瞧不上，容貌上等又份高貴，傾心的貴族公子數不勝數，要麼嫌對方相貌不夠出，要麼嫌對方父親品級太低。

總而言之，不願低嫁，若男方家中不是一二品的高階員，是不拿正眼瞧對方的。

苗家雖然家大業大，終究權不夠大。

他希自己能被看得上，而以他的家境，要走仕途也並不難，可他十五六歲的年紀，又如何能做到在短短幾年之就登頂高階員？

那本就是癡人說夢，他哪怕是去央求在苗家地位最高的大舅，也頂多是先從低階員做起，儘管他已經比那些寒門學子佔據了許多優勢，都不需要太吃苦就能走仕途，卻還是遠遠達不到的要求。

而蕭元祁本不需要努力，只需要朝輕輕出手，便能滿心歡喜地投那人的懷抱。

皇家子弟，永遠佔領了最高的優勢，即便是在苗家聲最高的大舅，見了蕭元祁也得卑躬屈膝，行禮問安。

他永遠記得溫南燕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蕭元祁時，那滿眼的崇敬慕之。

「凌楓，我找到屬於我的夢中郎了，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我要嫁的人一定得是人中龍，祁王殿下就是！從前追求我的那些人與他比起來，簡直與地上的塵土無差別。」

那一刻他就明白，他與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或許他永遠只能做心裏的那個——聽話討喜的表弟。

他與相識多年，對再了解不過了，始終都是拿他當弟弟看待，對他的評價也只有——凌楓，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弟，這麼多兄弟姐妹里就屬你對我最好了。

但凡對他能生出半點男之，他都不可能允許蕭元祁近的。

可事實永遠就是如此殘酷的，他輾轉反側幾夜難眠之後，不得不接喜歡上旁人的事實。

他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對好，都比不上和才相識幾天的蕭元祁，說，遇見蕭元祁，才明白何為一見傾心。

是個執著的子，但凡是認定的事幾乎不可能改變，慕蕭元祁，而蕭元祁也提出要娶為妻，這便是人們常說的——投意合，珠聯璧合吧？

皇家子弟與國公府嫡，門當戶對，沒有他這個財主家的爺什麼事兒了。

在出嫁之前還和他說：凌楓，我要嫁人了，我們以後不能常常來往了，為人妻子，要相夫教子，與外男避嫌，即便你我是姐弟之，也得遵循這樣的道理，今後咱們就聯絡吧。

對於的提議，他故作輕鬆又簡略地回了一個「好」字。

想避嫌，他便全的意思，他怕自己會止不住地想念，索就離開了皇城，和家裏人說想要外出遊學，多見見世面，機緣巧合之下，與逸王相識，他便為了逸王的幫手，一來能夠賺取更多的財富，二來也是藉機給自己拓展人脈。

在這世道上混，錢財與人脈至關重要，看著自己積攢的財富越來越多，他才會覺得有些充實，有時午夜夢回，他腦海中也會蹦出一個想法——當錢財和人脈累積到足夠多，也許將來還能幫上呢？

隨即他又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可笑，日子過得那樣好，或許本就不需要他的幫助。

而他也沒有想到，近一年的生活竟會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手下的人告訴他，晉國公夫人苗氏被休慘死，而在失去生母的同時，也失去了祁王的信任和寵，被囚在祁王府一間小院子裏，只等孩子落地，就會被休棄，屆時敗名裂，面然無存。

這對一向傲慢的來說，幾乎是死一般的折磨。

他沒有猶豫，當即決定回來幫。

雖然他沒有滔天的權勢與地位，但至，他能為給雪中送炭的炭火。

「凌楓，我如今真的只剩下你這麼一個幫手了，除了你，沒有旁人能幫得了我了。」

溫南燕著坐在對面的人，眼含希冀，「你說西域是個好地方是吧？我可以去，但不是現在，我現在當真沒有心思去看風景，也沒法過安定的生活，只有溫玉禮死了，我才能徹底安穩下來，到那時候，我一定和你去西域看看風景，好麼？」

「南燕姐，你先冷靜一些聽我說，其實在今日之前，我與寧王夫婦已經暗中較勁好幾回了，寧王畢竟有權勢地位，手底下高手如雲，且他相當明，絕不是蕭元祁那樣的好騙，他將溫玉禮護得很好，且那溫玉禮也是相當狡猾，想對付溫玉禮，難度有些……」

「你不是有個靠山嗎？」溫南燕連忙詢問道，「那個逸王……」

「他不頂什麼用，之前利用他對付過那兩夫婦，被他們折騰的，家底都被乾淨了，他空有王爺的地位，沒有實際的能力與寧王較量，不過他也算是有點用，至他給我留下了許多財富，那些錢財還有他的人手都在西域那邊，我若想要調過來，還需花費一些時間。」

苗凌楓頓了頓，而後道，「南燕姐，你聽我一勸，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考慮復仇的事。」

「難道這半年裏我就只能虛度了嗎？」溫南燕咬了咬，「每每午夜夢回，我都恨不得吃的，喝的，那賤人只要不死，就會來我的夢裏折磨我！憑什麼現在能過得那樣逍遙自在，而我就得遭這麼多折磨！」

「從前父親的眼裏，只有我和東菱，如今父親也對言聽計從，是了，還有我可憐的妹妹……東菱也是殺的！還有我母親，你的姑母，也是害死的！凌楓你說，我和之間的帳怎麼算得完？我不親眼看著死無葬之地，活著都沒勁！」

苗凌楓沉片刻，而後道：「也罷，我來想想辦法，我可以幫你對付他們，你就安分地在家獃著休息，別出門晃悠，有什麼進展我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