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就此別過。

片刻后，李右相收拾好心，帶上了給朱家人的見面禮，親自去謝過朱嘉出手救了自家孫。

對于這位“罪孽滿”的前右丞相，朱母的態度算不上熱絡親切，與之前對權貴老爺的向往諂之大相徑庭，只是看在還算厚的見面禮的份上，維持著臉上虛假的笑容。

“哦？朱生要被派去青州三年啊，老夫當初也做過六年的青州知府，現在的青州知府還是老夫當年一手提拔上來的呢。”

“雖說老夫現在不中用了，不過到底對其有過提拔的恩，到時候便書信一封給他，讓他多照料提攜朱生幾分，就當是李家向朱家償還這份救命恩了。”

一直到李右相說出這句話，朱母的臉上才是真的笑開了花，殷勤地主添滿了茶水。

“哎喲真是太客氣了，您既然有如此意，那我們嘉就承蒙您照顧了。”

李右相點點頭，也看得出朱母為人有些勢利眼，不像兒子那麼淳樸正氣，一番寒暄夸贊后便告辭了。

真是可惜了好好一個朱生啊……

他有些替李夢娥惋惜，但轉念又想，若是李夢娥肯聽他好言相勸，將來未必尋不到滿姻緣。

如此想著，李右相便也釋懷了些許。

沒過多久，朝廷六部派出的人手將學子們都接去了驛站，彼時西下的夕也讓人生出無限壯麗之。

驛站里住滿了明日整裝待發的員和學子們，據分配部門和路線的不同，離京后他們將朝著不同的方向出發，開啟各自新的人生篇章。

晨微亮的時候，蕭壁城和云苓便已經抵達了京城門口，夫妻二人要相送十里地，以示朝廷對這批承載著大周希的學子們的重視關。

道兩側滿了百姓，人群里除了來看熱鬧的以外，多是外派學子們的親友與老師。

出京的隊伍很浩大，一輛輛木車排長龍，騎著駿馬的侍衛們麻麻，全然找不到悉的面孔。

路旁不中年夫妻已忍不住抹淚，聲聲高呼著兒子的名字，既盼著他們早早歸來，又盼著他們多在外面幾年，追尋錦繡前程。

他們心里都清楚，三年只是最的外派時間，并非所有人都是天之驕子，能一路飛速暢通無阻地仕遷升為京。

更多的人會在外面停留五年，十年，甚至大半生。

今日一別，還不知幾時才能再與親骨重逢。

送往人群里也有許多清懿書院的面孔，容婼與李夢紓等人都來了。

在人群中張了許久都不見柳清硯的影后，這個一直大大咧咧又勇敢義氣的姑娘，終于忍不住傷心絕地大哭了起來。

“清硯，清硯——”

們自相識，從記事起就經常同吃同睡，沒有緣關系卻又好似一雙生，二十年來更從未分別過。

哪怕知道柳清硯三年后一定會回來，容婼還是站在人群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旁的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容婼，皆是嚇了一跳，手忙腳地哄勸安。

“嗚嗚嗚——”

哭聲被淹沒在人聲、車轍聲與馬蹄聲中。

可柳清硯卻好似心有靈犀一番，在這一刻從木車中掀開簾子探出頭來。

夾道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遠的容婼。

“阿婼！阿婼！”

柳清硯高聲呼喚著，出腰間潔白的繡帕，向著遠方拼命地招手。

淚眼模糊的視線中，容婼看到了那抹純白在風中舞，直至越來越遠。

忽而一陣風起，純白的手帕被吹向了天空，好似一片輕盈的云漂浮在碧天中，然后打著旋兒不經意間飄落在容婼的頭上。

待拿下氣息悉的手帕，昔日的友人已遠去在旅途中。

車廂中的柳清硯亦是雙眼微紅，雙手地抱住放在上的木匣子。

匣子里裝滿了同窗和朋友們相贈的離別之禮，其中當數容婼準備的東西最多，吃的穿的用的乃至藥都一點不，裝了好幾大箱單獨放在木車后方的儲格里。

路途中，柳清硯忍不住打開匣子，再次輕那些寫滿了字的信紙花箋，不厭其煩地看著大家寫給自己的信，一遍又一遍。

直到信箋翻遍，方才打開匣子的最下層，那里還有一本厚厚的冊子，旁邊是一只漂亮的海螺。

柳清硯將海螺放到耳邊，反復聽卻仍舊什麼都沒聽出來，忍不住暗暗地罵了兩句浮現在腦海中那張欠揍的臉。

東西是顧翰墨送的，昨夜驛站集合之時，臨睡前對方將這兩樣東西送到了房前。

“好漂亮的海螺，你從哪兒得來的？”

柳清硯將它捧在手里，忍不住地驚嘆。

東楚商人很喜歡販賣海螺，大周人也稀罕這種麗的東西，總會有人買回家中擺放收藏。

見過形狀各異的海螺，可從沒有哪個像手里這只那麼漂亮。

白與天藍相間的紋路，圓潤得像玉一樣，獨一無二的別致。

顧翰墨眸帶笑意地看著，“是我前陣子和老師他們外出避暑時帶回來的。”

柳清硯微微睜大眼睛，“你們到底去哪兒避暑了，東楚？可一個月的時間怎麼來得及。”

一直想知道，前段時間顧翰墨突然離京是去了哪里，甚至都來不及提前告知一聲，讓上門尋人時撲了個空。

“這是不可以隨便說的。”顧翰墨面神，眸中笑意不減，“不過，這只海螺會說話，如果你仔細去聽的話，它會告訴你我去了哪里。”

柳清硯下意識地將海螺放到耳邊，果真神奇地聽到了些許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它不會說話啊，你是不是又在作弄我？”

顧翰墨倚著門看瞪自己的模樣，懶洋洋地道：“沒有哦，它真的會說話，是老師告訴我的，不信你去問問他們。”

那是海浪的聲音，他去了海邊。

柳清硯沒去過海邊，自然聽不出來，“那它到底在說什麼？”

“它說……。”顧翰墨彎了彎，揮手與作別，“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看柳清硯一副被勾起好奇心又得不到答案的噎住模樣，他終于忍不住開懷地朗笑出聲，悠然遠去。

傻姑娘，就這樣帶著好奇與我分別吧，如此一來，未來三年里你一定都會記得我。

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那只海螺，它說的是——清硯，我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