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蒼茫而浩瀚，總有強者起於微末，也曾爲螻蟻。

蘇乞年很清楚，微末之中的人們，對於力量的會是怎樣的熱切，他也從不認爲，這樣希改變命運的抗爭與爲之付出的努力，有什麼值得詬病或是輕視的，因爲曾經的他，也曾陷囹圄，即便爲螻蟻，也秉承著一顆騎乘龍首的心，從未放棄過一切可能得到的機遇與造化，併爲之付出比他人更多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

但這一切都要基於本，而不會波及他人的安危或是生存。

眼下戰皇殿外荒莽中的這些都是什麼人？修行路斷了？恐怕沒有，修爲境界的突破，同樣可以換來生命層次的進化，獲得壽元的增長，而諸帝立下星空誓約的初衷是什麼，這些人不清楚嗎？恐怕也不見得。

說白了，就是私慾作祟，在非是紀元之戰這樣的與火中，相對的寧靜中，可能催生的，就是胡攪蠻纏，歪理說破天，就像五大刑天，他們真的很想將經文公諸於世，匯聚人世間諸強之力，未必不能類旁通，誕生奇蹟，因爲生命的存在，本就是一種奇蹟，存在無窮可能。

但這九十九段重組而的殘篇經文，尤其是對於已經悉了部分真相的他們而言, 更是無論如何, 都不能曝給諸神國度, 這必將促使諸神加快回歸，在那諸神沉眠之地裡，有多恐怖的強者, 若是盡數歸來，並接續長生, 甚至尋到重臨神座之法, 星空諸族, 怕是要迎來毀滅般的奴役。

這毋庸置疑，遠古年間, 天帝截斷了不周山天路，絕地天通，天人兩界路斷, 也是爲了避免衆生再被諸神收割信仰, 徹底掙靈魂的束縛, 從而獲得自由, 打開生命進化的枷鎖……

而今，遠古已逝, 諸神黃昏，上古和近古兩個年代都過去了，對於當下的星空諸族而言, 百族間的征戰與廝殺，源自上古舊怨, 但諸神的歸來則截然不同。

“這些人只認當下，哪管他後天洪倒灌, 生靈塗炭，想要所謂的自由與人權, 卻不顧整個族羣的自由與生滅，只爲了以相對輕鬆而富有機緣的方式多活那麼幾年，更多幾分妄想，這本不是真正的強者該有的姿態。”第一刑天冷哼一聲，“荒莽中那些人，我敢說，十之八九, 甚至都是被蠱而來，這當中，有一羣攪渾水，冥頑不靈者, 在擺佈人心，但這種手段，太過稚了。”

“是啊，也該讓他們見識一下，戰皇殿的威儀，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肆意挑釁的。”第二刑天淡淡道。

蘇乞年頷首，的確，對於戰皇殿而言，無盡歲月以來，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若是隨便一羣人裹挾大勢，就能夠令戰皇殿低頭，那麼人族戰師祖地之名，也不可能令各大部族，無上傳承敬畏至今，沒見到那些開天境及以上的強者，一個都沒來嗎，真正有見識的部族傳承, 至多也就是抱怨幾句，期待落空罷了, 在短暫的失之後, 還是接了這樣的現實。

轟！

這一天，戰皇殿外，一位紫綬刑天降臨，沒有什麼廢話，這是一位通神法的頂尖準王，曾經在魂族開闢的一條古天路上，與魂族戰了數千年，對於各種神法都有所涉獵，不朽意志甚至躋了高境，不遜於無缺的真王。

在強大的不朽意志催的神法下，荒莽中百萬計的人羣裡，嘈雜的聲音頓時被一道道曝的，鄙而狂妄的心聲所吸引。

“只有裹挾大勢，纔有可能迫戰皇殿低頭，人族戰師祖地，對於自的聲名一定十分看重，只要惜羽，我們就有機會。”

“法不責衆，說什麼爲了防備諸神國度，我看是想獨佔長生造化，就算是真的，與我們何干，大家都得到了，怕什麼！”

“我們這些普通人，機緣造化太了，這些什麼大勢力，大部族，就應該將諸般法門拿出來公諸於世，連分都不懂得，都是些什麼大人。”

“這些遊散部落，部的螻蟻，我幾句忽悠就像苦行者一樣跟來了，以爲自己是自由與尊嚴的堅守者，還絕食明志，真是可笑，笑死我了！”

“永生築基的篇章，若我可以得到，參悟徹，得悟長生之道，豈不是也可以神做祖，說不得，那是比歷代人皇都要更高的果位，與天地同壽，到時候八方朝拜，天下俯首，是何等的風，那些自視甚高的什麼聖、王，全都要匍匐在我的腳下，任我鞭笞……”

隨著一道道或張狂或冷，乃至鷙狂悖的聲音響起，荒莽中，不人愣住了，而後就赤紅了雙眼，他們這一路行來，可不是那些出大部族的族人，有族的長輩強者護持，他們今天走到戰皇殿前，多同行的永遠沉眠在了荒莽中，且不說異族之禍，對於普通人，乃至闢地境之下的普通強者而言，荒莽之中，已經足夠兇險了。

他們所認爲的自由，所認爲的對於把握未來的自我選擇的權利，只是被這些別有用心之人蠱的話，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很難接，沒有人可以會到，此刻很多人心中的悲涼與自嘲，乃至前所未有的黯然與悔恨……

只是一天之，沒用戰皇殿驅趕，百萬計的，封堵在戰皇殿前的荒莽中的衆多人族，就此散去。

當然，原地也留下了許多骨，除了那些作爲苦行者，絕食而亡者，就是數以千計，蠱人心者，被同行的諸多修行者圍殺而死。

這些骨，戰皇殿都沒有收殮土，或是焚燬，而是就這樣任憑曝荒野，引來很多食腐的荒，不過短短數天，戰皇殿前，荒莽中只剩下一些殘骨，偶爾可見一些碎裂的皮袍，其他什麼也沒有留下。

戰帝宮中。

蘇乞年與五大刑天在竹林中飲茶，短暫的一年坐關，對於諸帝而言算不得什麼，但作爲永生築基的篇章，對於心神的消耗極大，比皇道經文還要更多十倍不止，這幾天，無論是蘇乞年還是五大刑天，都沒有再立即坐關繼續研讀，而是略微放鬆，以鬆弛、蘊養心神。

煮茶的是劉清蟬，這位漢郡主昔年雖然不屑於宮廷中的諸多規矩，但皇家對於諸藝之通與講究，是當年數除了武道之外，願意涉獵許的地方。

點茶、分茶，若行雲流水，卻也大氣浩然，再加上這片竹林的清幽與寧靜，第一刑天忍不住讚歎道：“你這戰帝宮，真的可以算是人間天境了，那些個臭脾氣，我想讓他們閒暇時爲我造個小點的都不肯，說什麼可一不可再，鑄煉亦有道。”

“誰說鑄煉無道，草木藥石也有道，只是這世間，能夠映道諸天，或是真正開闢出道外之力，實在是太過艱難。”第二刑天瞥他一眼道。

而對於戰皇殿外的置，這幾天裡無論是五大刑天還是蘇乞年，誰都沒有再提，若是這點風波都不能平定，他們爲族羣的上位者，又有什麼資格居高位，乃至執掌監察天下之權。

至於所謂的分諸法，蘇乞年只能在心中搖頭，昔年在玄黃的他，也曾經生出過這種想法，是不是各大武林宗派敝帚自珍，若是將各種奇功法公諸於世，又有何不可，可以增添多強者，但後來隨著他修爲與眼界漸漸增長，涉足他過往未曾涉足過的諸多領域，他漸漸有所明悟。

敝帚自珍，只在於傳承上，或是一些特殊的歷史節點，需要拋卻這種觀念，但很多時候，力量必須有所束縛，就像後世地球之上，諸國若是人人擁有研製忌之彈之法，那麼只會令世界滅亡，因爲人心叵測，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原本，蘇乞年領悟的力量，需要有道理來鎮，才能夠穩固，現在的他看來，更需要擁有足夠的心境，才能夠懾服，否則只能被力量所奴役，而失去本。

“星空中，這一年多的景，相對而言倒是異常的太平。”第五刑天飲一口清茶，咂咂，道，“這茶凝神靜氣，倒是新鮮，只是這年輕一輩這一年多裡，卻是異常躁。”

說著，第五刑天不看一眼蘇乞年，失笑道：“這怕不是被鞭撻了，而是瘋了，尤其是那羣年輕霸主，都是一些眼高於頂的小傢伙，就算到了無上領域也一樣，這差距達到絕之後，怕也激起了他們一些逆反之心，這是不甘心，還想要力一搏，畢竟這是世，一切皆有可能。”

“尤其是那幾位聲名在外，這一年卻是不復過往的沉穩了，”第四刑天眼中也浮現一抹異，“神魔，要同時約戰神皇子與劍族當世劍子。”

神魔！

蘇乞年再次聽到這三個字，已經心如止水，再沒有幾分波瀾了，時至而今，他的對手已經寥寥無幾，諸皇或至高神主不出，他不懼諸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