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鴻神界。
愈是臨近鴻天山,蘇乞年與青年愈是到心驚跳。
但越是心驚跳,兩人眸越發湛亮,這一路上,他們已經小心避開了幾神曦繚繞的道場,毫無疑問,那是鈞鴻神界幾位真神的棲居之地,他們沒敢以神意志映照,甚至連意志火花都收斂了,保持心境空明,不生半分雜念。
諸神高高在上,長生不死,神修爲更是至高領域無法想象,一旦心來,刻意推演,未嘗不能尋到一線蛛馬跡。
更重要的是,這會影響他們接近鈞鴻神王,一旦那位心有所,再想進其道場,就沒那麼容易了。
蘇乞年這輩子都沒有這樣潛行過,最早孕神立道的他,走的就是煌煌明之路,什麼鬼魅伎倆,諸多算計,皆以力破之,堂堂正正橫推過去,怎麼也想不到,還有這樣不告而的一天。
或許,正如這世間,明也有影之地。
黢黑的微,如時空暗涌,悄無聲息,包裹著蘇乞年二人,沒鴻天山中,這裡道韻若天,純清氣如金瑞霞,更有七日橫天,純淨和的和熱,似乎一切生命的源泉,這裡一草一木,都沒有凡品,靈藥如雜草,奇葩綻放如山澗野花,但蘇乞年二人皆無心欣賞,繃,鼻尖沁汗,沒辦法,這要是按照後世的市井方言來說,他們就是膽大沒魂。
這就像是塵埃裡的螻蟻,妄圖攀爬到巨龍的頭頂之上,又好像指甲蓋大的蚍蜉,企圖推倒參天大樹,怎麼看,都是一種妄想。
即便不以神映照,兩人也能夠到,在這鴻天山的深,沉墜著一團比天還要熾盛的火,這還是有封神臺的庇護,否則可以想象,甫一現的他們,就要被這自然散溢的神火點燃元神,直接魂滅。
兩人不敢大意,蘇乞年勾五經文,諸天,五道網織如天鎖,封鎮每一寸至高永恆戰,流淌的至高永恆戰,也瞬間凝固,他像是化了一塊枯石,又像是從這世間抹去了一切痕跡,連命運迷霧都沉寂下去。
青年看他一眼,也不見有毫作,蘇乞年雖然看著他,卻生出一種錯覺,他前並無一人,彷彿連記憶都出現了幻覺。
雖然只是斂息,但蘇乞年兩人皆將一道行衍化到了極境,就算有封神臺隔絕一切,他們還是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畢竟他們即將面對的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一般的神,而是古往今來,都屹立在諸天之巔的神王。
這裡與世隔絕,是鈞鴻神界的一方獨立的天地,甚至諸道自一,那七日橫空,似乎在孕育著什麼,與這方天地共呼吸。
到達那條河前,不過數萬裡,換做往日,一個念頭閃爍都不要,甚至可以逆溯著時而行,這點距離,甚至不存在時的流逝,但今天,蘇乞年二人卻足足花去了三天三夜。
這還是他們竭力剋制,維繫心境空明,不滯於,否則走上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面對一位神王,怎樣謹慎都不爲過。
蘇乞年看到了那株一丈來高的天青小樹,以及枝頭上懸掛的斑斕果實,如水的道韻靜靜流淌,那小樹下,卻是虯曲蒼勁的鬚,宛如一條又一條巨龍糾纏百結,紮在這片同樣天青的土壤中,不知通達何。
宇宙桑田,照青年的說法,就在這株不知名的天青小樹的鬚之下。
不過服食過木劫果的蘇乞年,眼中卻浮現一抹異,怎麼看都覺得,這株小樹像是萬劫神樹,但卻不是單一的分支,而像是母。
鈞鴻神王道場裡,種著一株完整的萬劫神樹?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直覺告訴蘇乞年,有很大的可能,畢竟神王不朽於世,俯瞰諸天,超於規則與秩序之上,無盡歲月裡,什麼樣的造化玄奇沒有見過,神隕之地的萬劫山脈,被無數踏上至高本源之路的神主追逐,求的萬劫道果,卻未必被其放在眼中。
因爲在其道場中,就種著這樣一株無缺的母,而其對於神王無用,但蘇乞年卻又不一怔,因爲對於神王或許無用,但對於諸天路,卻堪稱是無上神藥。
萬劫道果,聚萬道本源之力,對於走諸天路者而言,可以省卻多歲月的積澱,而關於諸天路,蘇乞年上界之後,也曾向震元、天磨兩位神主請益過,於此,兩位至高神主言簡意賅,萬道爲,對於諸神權柄而言沒有意義,因爲世間不存在萬道神座,終究要有所取捨。
至於象限凝聚唯一神座,在震元神主看來,即便是象限再驚豔世間,凝聚神座已經不易,萬道神座,這實在不敢想,至高神主都活不到那麼長。
而對於諸神而言,諸天路已經沒有意義。
也就是說,即便是在天界,諸天路也是一條絕路,徒耗歲月,更容易平淡無奇,一無所,不若專一道。
這時,蘇乞年看到青年朝著他輕輕搖頭,目有些警惕,那意思很明顯,在告誡他,收束雜念,別被那位知到冥冥之中的心絃律。
準備出手!
青年同時以目示意,並出一隻手來,蘇乞年先是一怔,繼而冷冷看他一眼,青年頓時有些訕訕地收回手,他倒是忘了,時空之心間的共鳴,並不需要以殼爲橋樑。
黑微瀰漫,這是一種以神意志也無法知的,與黃昏天碑有些相似,但似乎又有些差別,封鎮一切,隔斷一切,在這彷彿離了這方諸天的封神世界中,蘇乞年與青年同時勾三分之一時之心。
咚!
虛無之地,三分之一時空之心跳,不知起始,不明方向,在斬斷了與未來的羈絆之後,蘇乞年再次勾三分之一時空之心,只到一難言的空虛,直到在他心間,聽到了另外一道心跳聲,那是源自青年的三分之一時空之心。
兩人上,皆騰起了清濛濛的輝,那是兩顆三分之一時空之心在共鳴,有無形的偉力蔓延開來,與封神臺的黢黑微融,乃至沒蘇乞年掌心如墨的封神臺中。
他到了一難言的偉力在復甦,像是源自休命刀,又像是源自封神臺自,某一刻,蘇乞年又彷彿到了黃昏天碑的氣韻,轉瞬間,又如同遊離於時空長河之上,觀萬世沉浮,亙古長存,實在難以準確描述這種悟,但蘇乞年的目,已經瞄準了河畔,那一青袍的悠閒影。
機會只有一次。
恐怕古往今來,也只有這樣一次機會,蘇乞年屏住了呼吸,當初親時都沒有這般繃心神,隨著與那道青袍愈發臨近,他整個人也愈發空明,什麼念頭都似乎不存在了,眼中只剩下了那一頭晶瑩的天青長髮。
鈞鴻神王最近心不是很好,因爲在他的諸多子嗣中,最近幾個紀元裡,最出的兩個,鈞滅與鈞戮,一個隕落在了神隕之地,一個隕落在了南天界兩劍山前。
爲神王,俯瞰天界衆生皆苦,不朽於世,活過了太過漫長的歲月,就算是諸多親子,也很難有幾個可以撼他的心湖,甚至對他而言,只要不象限,他本不會過多在意,這一次之所以心不好,卻是因爲兩個相隔了一個多紀元的親子的隕落,牽扯了一位走上了破限之路的年輕後輩。
更令他好奇的是,一個破限者,居然擁有一道躋象限領域的未來,這算是什麼?但既然了象限,爲神王,也要開始垂落下目。
“天碑之力,天龍傳承,還有那半部戰神圖錄,逾百段純原始殘篇,絕地天通這些年,下界還是有些底蘊的。”
鈞鴻神王輕語道,垂釣中的他,天青眸子略顯詫異,到了他這樣的層次,超規則秩序之上,無法無念,若不是刻意念及,是不可能生出念頭的,沒有什麼能夠主撼他的神思緒,現在忽然想到了自己兩個隕落的子嗣,繼而想到了那個年輕的人族破限者,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鎖天一脈!”
他喃喃道,似乎想到了什麼,雖然不是心來,但總算有些警醒。
不對!
他天青眉揚起,而後就中招了。
哐!
像是砸中了萬古不朽的道鐵,又像是落在了一座太古起源神山上,虎口劇震,甚至伴著骨裂音,而一擊得手,蘇乞年沒有毫猶豫,與青年轉就走,兩顆三分之一時之心共振,黢黑的微流淌,一下沒了那株天青小樹的鬚之下,消失不見。
混沌火星四濺,又有紫神曦炸開,鈞鴻神王眼前一黑,像是見到了斑斕道海,又彷彿立在了萬古星天下,這是一記重擊,簡直亙古未有,即便是他超越混沌,無法無念的思緒,在這一刻也陷了空寂,瞬息之間,他回過神來,一抹後腦勺,黏糊糊的,天青眸子一下劇烈收。
吼!
鈞鴻神界劇震,諸神道場都像是要炸開了,無數人爲之震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