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豪舟會所時,天漸沉。
冬季天黑得快,夜幕籠罩下,隻剩一片繁華燈影。
遠高樓林立,影影綽綽的彩斑落下,在失焦的視線中變了一個個會移的質點。
時越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空出來去牽紀清竹。
到掌心不算溫暖的溫度後,他問:“冷嗎?”
此刻還有些失神的紀清竹猛地反應過來,微微搖頭,“不冷。”
話雖如此,車的溫度還是被時越調高了一點。
車載音樂播放著周傑倫的《等你下課》。
“躺在你學校的場看星空
教室裏的燈還亮著你沒走
記得我寫給你的書”
......
那一瞬間,悠揚的旋律似乎撕扯著大腦,將人往過往回憶裏拽。
影錯中,紀清竹又回想起剛才在會所裏發生的事。
孟栩安、時越、許恬恬還有本人,都是京瀾高中的校友,且橫高一高二和高三。
校友們湊一起,自然而然免不了討論一些高中的校園往事。
盛楚舟安靜坐在一側,聽他們聊天。
許恬恬說:“我高二那年,邊都在傳高一來了個超級漂亮的小學妹,紀清竹,真的算風雲人了。”
“而且那時候時越學長老是參加各類數學、理競賽,次次得獎,經常被全校表揚,公告欄幾乎滿了他的榮譽。”
“那時候誰會想到,他和清竹會結婚啊,緣分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見其他兩位校友都被cue了,孟栩安一個勁地指著自己,脖子長。
“那我呢那我呢?!”
許恬恬間一哽。
撒謊不是擅長的事。
於是極為誠實地說道:“嗯......那時候早自習我去老師辦公室領資料,經常看見你站在走廊罰站。”
話音落,眾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小姑娘,也是個打直球的。
孟栩安笑容僵在臉上。
他試圖為自己辯駁幾句:“你誤會了寶寶,那時候時越坐窗邊無聊,我是特意去陪他的。”
許恬恬不接茬,“你來了,時越學長那樣的人,肯定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都不會談的那種,你別影響人家就不錯了。”
聽到自己朋友維護別人,孟栩安跳起來,心直口快:“誰說他不......”
話到一半,在時越一記眼神殺過來時,他自覺地閉。
原先他想說的是,暗也算啊!
紀清竹何其細心的人,一下就捕捉到了兩兄弟間的“眼神流”。
意味深長地問:“看來時總在高中過?”
時越沒答,但吃瓜已久的盛楚舟答了。
他擺擺手,語氣十分篤定。
“雖然我不是京瀾的啊,但我和景笙經常去京瀾找他們。時越那種不解風的大直男怎麽可能過啊,開玩笑嘛這不是。”
一旁的孟栩安:......真服了這個多的老6,他知道個屁啊!
紀清竹沒再問下去。
但能看到孟栩安心虛瞟的眼神,心中明了應該是有什麽不方便讓自己知道的事。
再到後麵,盛楚舟又添油加醋地料孟栩安讀高四的糗事,把大家逗笑了,時越那個話題早被忘。
盛楚舟清清嗓子:“你們打聽時越高中的無聊事有什麽意思,打聽打聽孟栩安那家夥的呀。”
“他第一年高考總分380,把孟叔叔氣得夠嗆,我們其他三個都是大學生了,這家夥又進了京瀾的複讀班,搖一變高四了。”
大家笑得停不下來,許恬恬還不忘一句:“這個我作證,我高三那年,孟栩安還在京瀾。”
孟栩安:“......怎麽丟人事都被我占盡了!”
紀清竹又問:“那後來呢,他第二次高考考上了嗎?”
時越答:“考前他拜完了帝都所有的寺廟,可能菩薩顯靈了,勉勉強強考上了。”
“孟叔叔給學校捐了一座圖書館,上了個外地的二本。”
孟栩安這下真急了,覺自己那點事都快被這群人抖落完了。
換平時就算了,但今天他朋友還在這兒。
他急得一時間不知帶是該捂住時越的還是捂住許恬恬的耳朵。
“給我閉!”
大家笑一團。
*
車。
時越側臉映著閃爍不明的燈影,下頜線清晰又分明。
一瞬,紀清竹直接開口問:“時越,你高中談過嗎?”
時越答得痛快:“沒,你是我的初。”
聽到這話,副駕的孩了然地點點頭。
結合剛才孟栩安的支支吾吾,推測是時越高中有喜歡的人,但是沒上。
想到這兒,又有些慶幸那個人沒眼,沒和時越,不然哪裏得到啊!
時越又問:“怎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就是好奇嘛。”
時越:“那你呢,高中有喜歡的人嗎?”
紀清竹高中並未過,時越是知道的。
所以他問的是,有沒有喜歡的人。
孩快速搖搖頭,答得幹脆:“沒有。”
“那時候的心思好像一直都在練琴、跳舞上,沒時間去喜歡誰或者討厭誰。”
時越笑著應和:“嗯,看來小竹高中很認真。”
車子行駛在無人的大街,路燈仍舊明亮,這個城市也依然繁華。
但在這份璀璨夜中,眼底的倏而撲滅了些,黯淡下去。
冬夜寂寥,聲音也有下沉的趨勢。
“可我好像,連跳舞這件事都沒做好......”
略帶悲哀的聲線在他心底深撕扯了下。
某些不太好的記憶,即便時隔經年,回憶起來也仍人悲哀。
與其說是悲哀,倒不如說是意難平。
紀清竹本能地以為時越本不會知曉自己這句話背後蘊藏的複雜。
但時越,從未錯過高中發生的任何事。
好的壞的,時越都知道。
所以,他懂緒的出口。
所以,在說完那句話後,時越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那不是你的錯。”
口而出之後,才明白自己似乎說了。
紀清竹怔然,抬起頭來,“你說什麽?”
時越苦一笑,別過頭,“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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