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基地

臘月二十一，夜深時分，原西府南面十五里，梭子村。

梭子村本來只是一個很小的村莊，因為不是在通要道上，所以村子很貧窮，久而久之，村子裡有點力氣的年輕人都往城裡面跑，或者在往道旁的鎮上做事，一年下來總能有幾枚金幣的結餘，還算不錯。

不過自從五年前來了一群人，僱傭村子裡面的村民將村子後面的土地開拓出來、整理平整後，再大規模修建房屋，給的工錢還很高，於是家裡的老人們趕了兒們回來幫忙，著實掙了一大筆。

自此之後，村子裡的糧食、豬牛羊等食就有了銷路，無論他們種植和養多，城堡裡面的人都會買個，給的錢總比外面要高出幾分，這可樂壞了周圍的居民們，不但小伙子們全部回到了村子裡定居，還吸引了不外村的人過來。

村民們很怕消息走，被外人知道而從外地運來糧食和食，他們就沒有了賺頭，故而很小心保守著，對想要搬到村子裡來的外村村民們，不僅要知道底細，還必須要有本村的人擔保，一旦洩了消息，本村的擔保人也要遭殃。

正是因為城堡裡面的人是村民們的食父母，所以時常搬運東西而來的數百輛馬車，以及不時進出的城堡中人，他們都給予最大的方便，本不管。

就這麼著，幾年時間過去了，消息並沒有走，村子裡家家戶戶都蓋起了大房子，一來二往，附近十幾個村子都知道了他們的富裕，外村的姑娘們個個都想往這個村子裡嫁。

樞院的諜報人員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注意到這個消息。

幾個人假扮走貨郎前去探訪了數十次，這才確定，這裡原來就是付家的基地。

不知道這個基地是鎮南王的意思還是付家自己的。

付家的基在東南，他們在京畿之地不遠的地方聚集這麼大一群武林力量，其心可議。

康宗也算一隻老狐貍，早在一年之前就確定這件事，一直忍不發，直到今天才借我之手剷除這個毒瘤。

在我看起來，對付區區兩千多江湖蠻子，我手中有一萬「金狼軍」就已經完全足夠，再加上流風國實力最強的「皇家金甲軍」的三千人，簡直是殺用牛刀，很是浪費啊。

不過我也明白任皇后的苦心，丈母娘肯定擔心我有失，趕多派一些人幫忙。

「殿下，都準備好了，即刻就可以發起攻擊。」周仁平騎在馬上，恭聲對我道。

對於我選擇「金狼軍」主攻、「皇家金甲軍」陣的做法，周仁平以及手下的千夫長、百夫長乃至士兵們，都沒有任何不滿。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蘭亭公要看「金狼軍」的實力，要是表現得好，自己這一萬人就能借調西北西涼城，參與對草原的作戰，到時功名財富樣樣都有。

「開始吧。」我點頭道。

被一群將領們環繞著的我，穿著大將軍的盔甲，小、小鳥、倪香婷、敬宮姐妹、王紫和小雨也騎馬靠在我旁，頗有指點江山的豪氣。

「蓬！」隨著煙火在空中開，大火立刻就燃燒起來。

澆上了火油的木材，在這寒冷的冬夜燃燒得特別的快，轉眼就按照預定的軌跡，形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圓圈的中間自然就是這座佔地上百畝的大城堡。

外面的小村莊早已被大軍控制住，因為我們想要趁夜進攻，自然就不能有視線的盲點，用火將他們包圍在其中是最好的法子。

如此一來，需要的木材自然很多，幸好原西府是一座大城，趙康也端的能幹，兩個時辰的時間就收集了三萬斤的木材，用馬車載著到了我們指定的地方。

「金狼軍」擺放堆積木材，以城堡外面一里為半徑，著重堆砌城堡背後與大山之間的位置，四周都有神箭手騎著駿馬在外面等候，凡是跑出來的人一律殺。

火勢剛剛蔓延開來的一瞬間，城堡裡面就開始有了靜，一陣喧嘩之後，火照亮了城堡城牆的四周，無數的「金狼軍」軍士順著後面城堡的位置，搭起了梯、長梯，如螞蟻一樣爬上了城堡牆頭。

「殺啊！」倉促起來抵抗的城堡中人，哪裡是養蓄銳的「金狼軍」銳們的對手？

在慌之中，他們本無法發揮出正常的實力，而「金狼軍」卻按照平常的訓練，舉盾、大刀、弓箭等連環配合，一步步近著。

由於外面火漫天，城堡裡面的人無法知道到底來了多敵人，再加上「金狼軍」的標誌金頭盔，以及前盔甲的狼頭，城堡中的人馬上就明白是正規軍隊前來圍剿，還在城堡裡頑抗簡直是死路一條。

於是，聰明一點的人趕跳到了城堡外面，想要找安全一點的地方，越過火堆、衝出包圍圈……這樣做的人還越來越多，漸漸的，「金狼軍」遇到的抵抗越來越弱，彙集在一起的「金狼軍」更顯出了威力，從城堡後方一直向中間地帶掃，凡是擋路的都殺無赦，逃出去的則是一概不管。

如此的況下，只有傻瓜才會拚命阻擋他們，至有上千人從城堡躍出，往四面八方而去。

小小的火圈對這些江湖蠻子來說，本是小事一樁，在江湖上行走的誰不會一點輕功啊？

只見影躍空之，好不瀟灑。

可惜每當他們躍過火堆時，都有從遠來無數的箭刃，一枝枝穿他們的軀，將他們帶進了火堆之中。

這群人之中，高手其實還不，或用輕功躲閃，或用刀劍格擋，至有一半的人穿過了火堆。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排了方陣的一隊隊騎兵隊伍，大刀和長矛在城堡的火倒映下，閃閃發，攝人心魄。

一個人想要衝破騎兵方陣，除非是如同我一樣的傲世高手，可以以一敵萬，才能衝進陣中大肆殺戮，否則四面八方而來的力以及各式各樣的兵，朝著你招呼而來，又哪裡會有活路？

當然，如果把廝殺的地點換作在山林之間，那麼況完全就反了過來，武林高手可以擰笑著殺戮數百名銳士兵而面不改，因為士兵的威力只能在集團化的時候才能起作用，單兵作戰，武林高手堪稱以一抵百。

在平闊的大地上，看著百米之外黑的騎兵，僥倖衝出來的數百名江湖人士，絕的大聲吶喊之後，開展了他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衝鋒……

圍繞城堡的大火整整燃燒了一個時辰，才慢慢熄掉。

此時戰事早已結束，周仁平回報的戰果是：擒殺賊子一千七百二十五人，無一人逃，「金狼軍」戰死二百八十一人，傷員六百二十人，死傷的多是衝進城堡裡斬殺敵人的先鋒隊伍中人。

匯報這個結果時，周仁平的臉很不好看，甚至他在聽到手下們匯總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經發了火，在絕對優勢兵力的況下，又是攻其不備，怎麼死傷那麼多人？堂堂「金狼軍」在蘭亭公殿下前還有什麼面子？

不過發火歸發火，周仁平還沒有膽子謊報戰果，說完話之後，他看到了我旁三個「皇家金甲軍」千夫長淡淡的笑容，讓他心頭很不舒服。

「付家的江湖蠻子號稱我流風國三大武林世家之一，在幕後之人的推下，勢力更是近西北千年王家，能乾淨俐落的殺掉他們，不讓一個人逃跑，倒也不錯了。」我卻沒有責難他們，對於出力了又有不小果的部下，我不喜歡苛責。

聽我拿付家和王家比較，周仁平臉好看了不。

任誰都知道，此次西北大難要不是王家毀家紆難，戰死數萬子弟兵，我本不可能有這麼輝煌的戰績，而這麼一個家中勢力堪比「銀虎軍團」的千年世家也因此引起了許多人的猜忌，要不是王家功勞實在太大，又大傷元氣，非百年不足以恢復，康宗也不會著那些彈劾的奏章，只給予王家獎賞了。

「爺，我們進去看看。」看到城堡大門打開，眾軍士開始清理打掃，小、小鳥打了聲招呼，縱馬飛馳過去。

「殿下。」周仁平遲疑了一下，小聲道：「這裡只是一個練武的基地，財方面並沒有多……」他以為小、小鳥去搜刮財和珍寶了，所以才小聲提醒我。

我微微一笑：「周大人，此次『金狼軍』很是努力，本公甚是欣，恤金除了『鐵狼軍團』應付之外，本公再補償一百萬金幣，拿去給弟兄們分了吧。」敬宮彩聞言，從旁馬鞍中取出了一疊金票，數了數，遞了幾張來。

周仁平連忙搖手拒絕：「殿下您夫人收回去吧，行軍之人，打仗滅匪徒本是我們的天職，怎麼能在得了朝廷的恤後，還要勞您破費呢？」

「你拿著就拿著。」敬宮不耐煩了，聲道：「我哥哥說給你們就給你們，哪有那麼多廢話。」人本來就長得俏可，說話雖然是喝斥之意，但也沒有多人生氣，更何況是我的人，誰又敢生氣？

周仁平見狀只得低頭雙手接過金票，大聲道：「卑職謝殿下厚賞！」他還算控制得好一點的，後的一群「金狼軍」將領們在附和著大聲喊「謝殿下厚賞」之時，臉上已經出了笑容，在刀口浪尖上生活的他們，除了功名，最喜歡的自然是金銀財寶了，如今能名正言順發一筆財，自然高興得。

「周大人。」我慢悠悠的看著他道：「本公有醜話先說在前面，這筆錢，一定要是傷亡的弟兄們先拿，哪個當的敢私吞，本公不必經誰同意，馬上摘了他的腦袋！」「周仁平被我盯得一冷汗，連忙道：「是，是，殿下放心，這種陋習，我們『鐵狼軍團』的『金狼軍』一定不會有！」我點頭道笑了笑，「這樣最好。」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剛才的威勢卻深深停留在周仁平的腦海中。

他這才記起，眼前的年不只是朝廷的公爵，還是一個百戰將軍，在草原上經歷了不計其數的戰役，殺死殺傷的草原蠻子有數十萬，自己剛才的戰績在人家眼裡一文不值。

為「鐵狼軍團」最銳的「金狼軍」，其實還是有一點吃空餉、得孝敬的習慣，沒辦法，在地，又沒有軍功可以領，也沒有厚的餉銀，更沒有生死與共戰場上的友，有點陋習是很正常的。

我沒有多去理會，他們以前怎麼樣我不管，但如果到了我的麾下，如若犯了我的忌，那是必斬不赦，唯有這樣，才能保持將士們在戰場上的拚命向前。

「報！」正在此時，一個「金狼軍」的千夫長從城堡裡騎馬飛奔出來，來到了我們跟前的他稍微猶豫後，沒有對周仁平匯報，拱手對我道：「回稟殿下，剛才兩位總管大人在城堡發現了道，現在他們已經追出去了。」

「什麼？」周仁平臉大變，怒道：「你們剛才是怎麼搜查的？怎麼連這麼大的事都沒有查出來？」千夫長低下了頭：「統領，地道口實在做得，還有、還有好幾道關口，我們……只顧著搜查殘餘分子……」

「那地道出口在哪裡，你們還不去幫忙？」周仁平厲聲喝斥道。

「小鍾已經帶人跟在兩位總管後面去了，地道實在太長，我們現在還無法得知出口在哪裡。」千夫長快速的道：「不過我已經知會了周圍的兄弟，讓他們將包圍圈擴大到五里之外。」

「恐怕是沒有用了。」倪香婷搖頭道：「既然他們有準備地道，那麼地道出口一定就是對面的山裡，在山區裡面追逐江湖高手是非常不智的行為。」香婷想的也正是我想的，我很想知道的是，在逃走的人之中有沒有那天伏擊我的那群人，以及那個紈子弟。

但要在這座連綿十數里的山脈中找到他們，難度不下於再攻下十座這樣的城堡。

因此，我也阻止了躍躍試的敬宮姐妹，我可不放心們兩個跑進山裡追殺敵人，這個和們在樹林裡對敵完全是兩回事，那時們只需要發揮忍不停的殺戮敵人就行，而這邊卻要不斷尋找藏的敵人，危險多了一倍還不止。

果然，半個時辰後，小、小鳥帶著一群「金狼軍」將士從城堡後面的山裡走了出來，看著他們兩手空空的回來，周仁平臉上火辣辣的，到有些丟人。

「走吧，今天的果不錯。」等到小、小鳥回到邊，我微微一笑，縱馬轉往後走去。

「殿下，我……」周仁平愧疚的道：「我沒有辦好事，還請責怪。」

「這次做不好，吸取經驗教訓，下一次做好就行了。」我平和的道：「周大人，我們的眼睛要向前向前再向前，如果沉迷在過去的挫折中，那麼你一輩子也不會再有進步，也更別說跟著本公馳騁草原了。」

「殿下！」周仁平眼眶都紅了，他以為我這麼一個戰功彪悍的將軍，對於失敗是絕對無法忍的，沒想到我卻是這麼寬和，頓時讓他不已，更是想追隨我去草原廝殺一番，以此報效我的寬厚之德。

跟在我後面的三個「皇家金甲軍」千夫長，見狀也是暗自欽佩，他們都是百戰餘生的將軍，知道有一種將領最為讓人欽佩——就是對敵人兇狠，對自己人寬鬆，殺敵上陣從來都第一個，分得的軍功錢財按照屬下功勞大小不偏不倚……如此方為良帥。

但是他們也明白，良帥不等於是常勝將軍，很多儒雅的統帥反而打敗仗比較多，

但一些心狠手辣的將軍戰功卻異常的彪悍。

剿匪軍務一旦搞定，剩下的事就給隨同前來的趙康上。

趙康也被嚇出了一冷汗，這麼大一個訓練基地在他的管轄範圍，居然藏了好幾年都沒有被發現，一個失察的罪責是怎麼也免不了的。

郡守大人並不奢求朝廷連斥責懲罰都不執行，現在他所想的就是朝廷能不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至能在梁歷郡郡守位置上再干幾年，否則如果立刻回家吃自己，就真的太讓人沮喪了。

能解救自己的人，趙康只想到了前面的蘭亭公殿下，如果是他說幾句好話，皇上哪有不允的道理？

問題是，要怎麼才能讓殿下為自己說好話呢？

趙康可不認為自己給殿下新納的小妾送了點禮，就足以讓殿下激了，他還沒有這麼天真。

正琢磨著的趙康，忽然馬頭撞上了前面的一匹馬，馬兒驚之下，差點沒有把他摔下來，在旁邊幾個將軍的幫助下，臉蒼白的郡守大人才算坐穩。

魂歸之後，趙康才來得及往前面看過去，他這才發現，原來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村落裡的道路上，前面似乎燃起了很多火把還有說話的聲音。

向前了，郡守大人終於看清楚了，原來在道路中央，此刻跪著二十多個白髮老者，擋住了蘭亭公殿下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