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大滄江。

  水面霧靄漩渦中，蘇奕一行人魚貫走出，來到了江畔。

  「金笑川何在？」

  蘇奕目一掃四周，淡然出聲。

  「大人，小的在這裡。」

  遠遠地一道聲音傳來。

  沒多久青魚幫幫主金笑川就跑了過來，當看到蘇奕他們皆安然無恙，心不湧起深深的敬畏。

  進那等龍潭虎，竟還能毫髮無損地走出來，無愧是仙神般的存在！

  「待會你帶他們乘坐騎離開，我帶著靈雪從陸地返回。」

  蘇奕目看向寧姒嫿。

  「為何不一起行？」

  寧姒嫿道一怔。

  蘇奕眉頭微挑，道：「你不是說你那坐騎只能背負三人？」

  寧姒嫿忍俊不，抿笑起來：「我那只是藉口，不想帶著鄭沐夭這樣的小丫頭一起行而已，以小青的能耐，背負十個人飛行也綽綽有餘。」

  蘇奕：「……」

  人何時能學會不騙人！？

  寧姒嫿見好就收，紅潤的中發出一縷清冽的嘯音。

  沒多久，神君非凡的青鱗鷹便破空而至，降落到眾人邊。

  見到這一幕，陶青山意識到蘇奕他們就將啟程離開，連忙說道：

  「仙師，要不要小的幫您把這包袱給您背回去？」

  「不必。」

  蘇奕抬手一招，就將那巨大的包袱塞進了腰間的墨玉佩中。

  陶青山頓時有些失，他原本還想著去看一看蘇奕的居住之地，以後也好方便上門請教。

  可現在看來，明顯不可能了。

  「仙師，那小的就先行告辭了。」

  陶青山躬行禮道。

  「以後多潛心修行，摻合這些烏煙瘴氣的事，須知，如你這般怪，唯有持心於道，方有之日。」

  蘇奕隨口道。

  陶青山渾一震，再次肅然行禮。

  而後，才帶著藤永匆匆而去。

  「道友，你不是說要將此地抹平嗎？可否讓我一觀？」

  寧姒嫿眨了眨眼睛，笑問道。

  「有何不可，我們先騎乘這孽畜飛遁空中。」

  蘇奕淡然開口。

  再次被蘇奕稱呼為孽畜，青鱗鷹表現得很沉默，心中卻在想，我倒也看看，你該如何剷平此地……

  很快，青鱗鷹載著眾人騰空而起，幾個眨眼就來到了雲層之下。

  蘇奕背負著文靈雪，右手執玄劍，於虛空中驀地一斬。

  唰！

  一道劍在黑夜中一閃即逝。

  夜如墨，萬籟俱靜，並沒有什麼靜發生。

  就這？

  青鱗鷹眼神泛起一揶揄，很想笑一聲。

  可很快，它就察覺到不對勁。

  那九曲十八彎的大滄江上，水流湍急的河面，猛地一震，產生一陣沉悶的轟鳴。

  就如發生地震般，江水沸騰，濁浪排空！

  大滄江畔的千漩嶺，竟也隨之開始搖晃起來，山上巖石草木簌簌震，一陣陣野驚恐的大聲隨之響起，在這如墨的夜中，顯得極為滲人。

  若仔細看，千漩嶺上巖石飛落，草木這段，群逃奔，一片糟糟的景象。

  「這……」

  遲鈍如金笑川，都不被這一幕幕驚到。

  青鱗鷹眸子變幻，也已泛起驚疑之。

  而在看不見的地下深，九曲城中央。

  百丈範圍的巨大道場四周，轟然湧出一座座青銅門戶，每一座門戶皆如燃燒般，湧出風雷地火、日月星辰等恐怖的毀滅洪流，瘋狂般朝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砰！

  最先遭殃的是道場中央那九尺高的黑法壇，剎那間碎末飄散。

  跟著，洶湧狂暴的毀滅洪流以道場為中心，朝四面八方席捲擴散而去。

  轟隆！轟隆！轟隆！

  一排排宛如黑棺材似的房舍剎那間灰飛煙滅，那遊在街巷上的鬼魂，全都在驚恐絕的尖聲中魂飛魄散。

  那毀滅轟隆太恐怖了，幾乎以颶風之勢，在極短時間就擴散全城。

  正在敲打白骨算盤的老鬼，被一道雷霆瞬息抹殺，臨死前，都在盤算這些年裡死在九曲城的活人帳目。

  正在街巷上追逐嬉戲的男鬼，都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一片火海洪流淹沒。

  那紉人皮裳的老嫗、販賣活人的屠夫、熬煮頭顱湯的商販……

  皆如若紙糊似的，在這毀滅洪流中化作灰燼消失。

  到最後，偌大的九曲城，都籠罩在滔天的火海中，有雷電狂舞、颶風肆、蔓延……

  這一方鬼域，卻似墜毀滅煉獄中。

  一些前來赴宴的鬼和妖類才剛逃出九曲城，就遠遠地見到了這驚世駭俗的一幕幕，全都驚得渾發，駭然失。

  他們這才終於敢相信，那位年仙師，竟真的有抹平此城之手段！！

  「逃！快逃！」

  「嗚嗚嗚……太嚇人了……不，太嚇鬼了！！」

  那些鬼和妖類全都拼了命似的狂逃，倉惶恐懼，完全被嚇壞了。

  在他們後，九曲城就如一個支離破碎的大廈，在無盡的毀滅力量中轟然破滅。

  到最後，這片廣袤的地下空間都猛地塌陷，澎湃浩的大滄江水流倒灌而下，將此地完全淹沒。

  從天穹俯瞰，就能清楚看到，這九曲十八彎的大滄江上，麻麻的礁石轟然下墜，河面都猛地下沉，凹陷出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

  但很快，隨著那滾滾奔騰的水流不斷從上游湧，那巨大無比的深坑水位也是隨之不斷上升，很快就恢復到往昔的水平。

  「這一劍，山水之勢，引大陣之威，斷山水之脈，毀地下鬼域，巧奪造化也不過如此！」

  寧姒嫿讚嘆，眉目間儘是異彩。

  品味出了這一劍的威能和玄機，心也是泛起一的震撼緒。

  金笑川已看都呆滯在那，心中只有一個聲音：神跡！這一定是神跡降臨了！

  青鱗鷹低頭腦袋，垂頭喪氣。

  它也終於明白，以蘇奕的手段和力量，的確有資格直呼它為孽畜……

  卻見蘇奕搖頭道：「借力罷了，不值得稱道。」

  九宮屠陣覆蓋在這九曲十八彎的河道下方，勾連山水之脈，這些年來，烏桓水君就是憑藉此陣，興風作浪，毀掉了一艘艘過往船隻。

  早在九曲城那道場時，他便陸續在那九座青銅巨柱上鐫刻下一幅幅陣圖，由此奪走「九宮屠陣」的掌控權。

  而玄劍，便是縱大陣力量的「陣盤」。

  蘇奕剛才斬出那一劍，看似巧奪造化，實則也不過是直接引了九宮屠陣的力量罷了。

  「道友不必謙虛，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道友此舉，滅一方鬼域的同時，也改變了此地山水之勢，自此以後，來往客船將再不會遭任何危險，這可是功德無量的大好事。」

  寧姒嫿輕聲道。

  「什麼功德，我只是為救靈雪罷了。」

  蘇奕哂笑，「快走吧，最好天亮前能返回袞州城。」

  「好！」

  寧姒嫿點頭。

  很快，青鱗鷹一聲清啼，雙翼如剪刀，劃破雲浪，消失在茫茫夜中。

  「這就是仙人之嗎？」

  極遠的山野之地中，藤永扭頭，眼睛直勾勾著九曲城原本所在的那一片水域，渾直冒冷汗。

  就在剛才，大地震，山巒抖，大滄江濁浪排空，沉悶的轟鳴之音猶如雷霆般，在夜中隆隆激盪。

  雖無法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這一切依舊嚇得藤永亡魂大冒，還以為發生了一場天災。

  「那位仙師是否是真正的仙神，我可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這世間武者，註定不可能辦到這一步！」

  陶青山眼神狂熱，神間儘是崇慕之。

  他敢肯定，那烏桓水君的九曲城，必然已經從這世間抹平！

  「逃啊！」

  「快走，快走！」

  同一時間，這黑暗的夜中，那些僥倖撿回一命的鬼妖類，皆哇哇大著在逃竄。

  「瞧那些傢伙的出息！」

  陶青山鄙夷，搖了搖頭，轉而去。

  這天起，在千漩嶺附近，留下了一個經久流傳的神話故事——

  傳說一位青袍仙人，曾於此一劍斷山水，誅滅數不盡的魑魅魍魎！

  近百年來讓人人談而變的「九曲十八彎」河道，由此徹底改變。

  甚至因為這個傳說，當地百姓在大滄江畔的千漩嶺上修建了一座廟宇，供奉仙人之像，常年香火不斷。

  ……

  一片灰暗的污濁世界中。

  到是山海、白骨如山的恐怖景象。

  「混帳！混帳！！」

  一陣憤怒的咆哮聲響起，「竟敢殺我神使，壞我大事，待我恢復元氣，從這『螟蛉窟』困，就是你死亡之日！！」

  就見一片白骨山上，一隻九頭鳥昂首大。

  它羽翼腐爛，千瘡百孔，足有三丈長的軀上，儘是目驚心的傷痕，九顆頭顱只剩下了兩顆。

  看起來，真的很悽慘。

  「本座現在雖無法困，可卻有辦法扶植數不盡的信徒為本座效命！」

  「姓蘇的混帳，你給本座等著！！」

  許久，九頭鳥那怒火的咆哮聲才一點點沉寂下去。

  這山海般的污濁世界，也由此陷以往的寂靜中。

  似乎億萬年來，這世界中的其他生靈都已化作了那遍地都是的骨和水，就只剩下這負傷嚴重的九頭鳥一個活。

  ——

  ps：六一，祝大家皆常持「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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