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領命去緝拿張亮，但是剛剛出去盞茶功夫，便又轉了回來。

  「陛下，鄖國公已於殿外等候，前來請罪。」

  「哦？呵呵，」李二陛下著臉冷笑兩聲，「他倒是識相，一見事不可為、機外泄，便想著主坦白，以示磊落，宣他進殿，朕倒要聽聽他怎麼說！」

  「諾！」

  一個侍領命，躬退出大殿。

  似李君羨這等武，雖然隨時在皇帝面前聽候差遣，卻也不是什麼跑學舌的事兒都得他干，這等事自有侍前去宣召。說起來，古往今來那麼多朝代，大抵李二陛下的時候侍太監的地位是最低的。

  當然，到了那位不著調的李隆基那會兒，便又信賴起太監來。

  好生想一想，似乎每一個特別重用太監協理中樞的皇帝，都沒什麼好下場？

  房俊走些走神的時候，殿外腳步聲響，隨即，一個人急步殿，「噗通」跪在李二陛下面前，大哭道：「陛下，微臣知錯了！」

  房俊無語的看著這一幕，您好歹也是個國公啊，拜託能不能有點尊嚴，起碼也要狡辯幾句再投降啊……

  李二陛下面無表：「唔？卿何罪之有？」

  似乎聽不懂皇帝譏諷的話語，張亮以頭頓地，砰砰作響，涕淚橫流道：「微臣被家中子斷手之事迷了心竅，一心只想要房俊付出代價，卻罔顧陛下的聖恩，居然一時忘記若是傷了他，豈非令公主殿下傷心？都是微臣糊塗啊，微臣跟著陛下東征西討、臨陣無數，陛下對微臣恩比天高，都是微臣狼心狗肺，請陛下治罪……」

  房俊目瞪口呆，你特麼犯的是國法、是軍規啊，怎麼拐著彎兒的避重就輕，反而求起人來了？

  這傢伙果然詐！

  果不其然，他這麼悔不當初的一說，李二陛下面上的表便緩和下來。

  說到底，這張亮也不過是復仇心切，雖然手段確實出格，卻也不是不可原諒。自家兒子的手被剁掉了，擱在誰上，不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仇人宰了？

  況且張亮一來就說後悔上了房俊，惹得自己的閨傷心，這分明是將這份君臣之放在國法軍規之上，如此忠心，自己怎忍心責怪？

  當然，李二陛下還沒有老糊塗，這番說辭中也不排除張亮避重就輕、想要博取同的小心思。

  但是正如張亮所說，追隨自己東征西討，面臨多生死存亡、九死一生？武德九年的時候，自己與太子建的矛盾激化，張亮奉命到，聯結山東豪傑，以備局勢變化。齊王元吉得知，便到高祖皇帝面前告發張亮圖謀不軌。高祖皇帝命有司拷問張亮，各般大刑番使用，張亮卻守，不曾吐一一毫，最終得以釋放。

  歷盡艱難終於得了天下，難道就為了這區區小事，便讓一介功臣盡國法軍規的凌？

  想到此，李二陛下慨然一嘆，說道：「你呀，躁！且不說你那子調戲房家兒媳在先，所責罰，實是咎由自取，便是房俊為朝廷命，而怎可為了一己私怨，便縱兵京？」

  說是責怪，可是這語氣已極為緩和。

  房俊心中大急，李二陛下難不老糊塗了？

  突襲朝廷工坊、報復朝廷命、私自縱兵京……哭兩聲套套舊，這就完事兒了？

  這節奏不對啊！

  眼見張亮得不能自已，不停的磕頭認錯，房俊忍不住了。

  不把你扳倒，哥們兒往後睡覺都不踏實啊！

  心下一橫，房俊一個箭步就竄出去，抬起腳，狠狠的踹在張亮後背上！紫的朝服頓時呈現一個黑乎乎的大腳印！

  張亮這邊正痛哭流涕，誠懇認錯並表示絕不再犯，見到李二陛下神緩和正心中竊喜，哪裡料到這房俊居然敢在李二陛下面前手……腳踹人？

  猝不及防之下，被一腳踹了個狗啃泥！

  房俊猛虎一般撲上去，薅住張亮的後脖領將其拽起來拎到自己面前，狠狠一個大上去，大怒道：「爾乃一朝國公，卻因私怨置國法於不顧，便是不忠！」

  再一反手，又是一個大在張亮另一邊臉上，繼續大罵：「爾為朝廷命，卻縱兵突襲軍監的工坊，幾十條人命因你而無辜喪命，便是不仁！」

  房俊卯足了力氣，大子左右開弓，每一下在張亮臉上，都帶起一蓬水，連帶著間或飛起幾顆牙齒……

  房俊如何力氣？

  那張亮猝不及防被房俊拿住，一頓子的暈頭轉向，居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房俊突然暴起，李二陛下完全驚呆了！

  居然敢當著朕的面打人？

  簡直無法無天了！

  他喝了一聲：「李君羨，攔住他！」

  李君羨早已暗暗吞了好幾口口水，房二啊房二，你果然是牛，牛的不行了都！

  聽到陛下的怒吼，李君羨顧不得「羨慕敬佩服」，趕跑上前去拉房俊，口中道：「二郎，冷靜！冷靜！」你現在算是過足手癮，可惹惱了陛下，那也得吃不完兜著走，不劃算啊！

  可房俊現在是徹底發，剛開始或許還只是做戲，但是現在卻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就想把張亮給打死了事！

  牛犢子一樣的軀發出驚人的力氣，李君羨居然一時奈何他不得，只得死死摟住房俊的腰！

  房俊被李君羨摟住腰，可手下毫不停頓，大一邊，一邊罵。

  「陛下念及往日恩，不忍苛責與你，可你卻利用陛下寬闊的襟，行齷齪之事，豈不是敗壞陛下名聲？此為不以！」

  「爾縱容孽子，胡作非為，所謂慣子如殺父，你為了慣著兒子卻要殺掉父親，是為不孝！」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居然還敢大言慚慚談及什麼恩，簡直放狗屁！可憐吾手下兒郎，為了護衛大唐的新式神，不顧死，被爾等佞小人斬殺，實在死不瞑目，今日，某便將你打殺與前，為那些被你殘忍殺害的同袍復仇，殺你之後，某自與你抵命便是！」

  「啪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耳聲在神龍殿裡悠然迴，所有的侍宮全都呆若木。

  這房二……太猛了啊！

  這可是神龍殿啊，陛下的寢宮！更何況陛下就在前面坐著呢，你就敢薅住一個當朝國公，大正過來反過去的？

  簡直就是神人啊！

  李二陛下見自己說話也不好使，差點鼻子都氣歪了！

  可是聽著房俊的話，仔細一琢磨，還真就有點道理。尤其是那句為了保護新式武的配方而被軍卒殘殺，更是讓李二陛下心裡咯噔一聲。這張亮自打進了殿，便口口聲聲往日恩，卻未曾提及那配方的隻言片語。

  到底是房俊栽贓誣陷，張亮其實本就沒那那張配方，還是張亮故意瞞不報？

  若是後者，那麼你一個領兵的將軍，將那「震天雷」的配方藏匿起來，意何為？

  李二陛下的臉鬱一來，眼神閃爍的看著房俊不停的子，心裡明白這小子實在點醒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的，只有那張配方才能說明問題！

  可是聽到房俊說張亮不孝那一句，李二陛下差點忍不住笑噴了。

  張亮確實寵溺子，可何時要殺自己的父親了？「慣子如殺父」，這個話倒是新鮮，可即便朕第一次聽說，也不能如此解釋吧？

  狗屁不通啊！

  眼見張亮兩頰腫的跟饅頭似得，裡的一口一口的往外噴，再打下去可就連話都說不出了，李二陛下猛然大喝道：「住手！」

  這次房俊聽話了，著氣鬆了手，張亮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李二陛下狠狠瞪了房俊一眼，那意思是說：待會收拾你！

  然後冷冷的盯著地上的張亮，一字字問道：「朕來問你，那張配方可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