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生死后,林閬對這種小打小鬧當真張不起來,心里翻了個白眼,沉聲道:“沒有不服,我要回家溫書了。”
“切,林公子裝什麼,誰不知道你姐夫是權傾朝野的九千歲,你還和我們這些尋常學子爭什麼位次,直接讓你那權閹姐夫給你開個后門兒不就得了!”
攔路的三四個年一起噓聲諷笑,難聽的話不絕于耳。
林閬額角青筋凸起,不想和他們起沖突,要從旁邊繞開,可這幾個人哪肯善罷甘休,當即便要手將他推倒——
旁人哪知九千歲為了這小舅子一家真殺過人,只當他們家還得著臉求秋千歲過日子,自然也不在意他們傷了林閬。
至多,他們欺辱人時留意不弄出傷口,一個庶子,還能翻了天不?
沒曾想,林閬剛要躲開推搡,卻沒躲過有人從后提拽住他的手,將這些人閃電般推倒。
作快到林閬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那些學子的哎哼罵熄了聲,哆哆嗦嗦了聲九千歲,林閬滿背的冷汗才似開了閘,刷刷流淌下來。
秋日傍晚,涼風瑟瑟。
一玄的顧玄禮松開自家小舅子的手臂,嘖嘖稱奇:“罵啊,怎麼不繼續了?”
林閬難以置信地轉,朝后退了兩步,卻一個字兒都發不出來。
原本囂張的那些同窗明顯比他更驚,更懼,被顧玄禮一聲笑問,得各個面如金紙,跪地求饒。
誰還能不認得九千歲顧玄禮這張臉?
他當街殺人的次數,可比午門外斬首的場面還頻繁吶!
顧玄禮抱著臂斜倚在巷口,饒有趣味地旁人的恐懼,還不忘看一眼林閬:“習武幾個月,連文弱書生都避不開?”
林閬握拳頭,本不回答,可想到先前同姐姐說得那翻話,還是決意同對方緩和好關系。
可剛想回他一句俠不能以武,話到邊又哽住——
和這種殺人狂魔說以武,同和黃鼠狼說不能有什麼區別?
林閬松開拳頭,深吸了口氣,只能道:“再過些日子就要科考了,姐姐我凡事忍耐,不可再出意外。”
果不其然,提到林皎月,顧玄禮看熱鬧的視線便收了回來,若有所思瞥了眼垮著張臉的林閬,輕笑了聲。
伏地求饒的那幾人心中苦不堪言,誰都沒錯過九千歲那道寵溺的笑。
顧玄禮站直了子,走過去照著臉一人賞了腳,傷害不大,留在臉上的腳印侮辱極強。
“這麼怕啊,咱家就如你們的愿,給你們賜個印子,回去也別洗臉,等到秋闈那天帶著進考場,算是咱家給你們開的后門兒,可記著了?”
幾人被踹了臉,疼到眼淚止不住,還要含淚跪謝督公不殺之恩,得了顧玄禮的一聲滾后,當真屁滾尿流地躥出了小巷。
林閬這才瞧見,原先那個在暗護衛的廠衛就跟在顧玄禮后。
他想不通,顧玄禮突然來找自己做什麼,最近風聲靜下,也沒聽姐姐傳話出什麼新的事兒……
便見顧玄禮走回他邊,眼皮抬了抬:“會喝酒嗎?”
林閬一愣,被氣勢鎮,不自點了點頭。
于是他就被顧玄禮帶去了酒樓,金杯玉盞好酒好菜地伺候上了。
酒樓的小二與跑堂無一不戰戰兢兢,林閬默默看著,燭火通明下,所有人臉上的恐懼都一覽無余。
只有聲名狼藉的顧玄禮面平靜地沖他舉杯:“喝吧。”
縱使林閬百般不適,也覺得顧玄禮不至于把自己誑到這兒宰殺,所以只猶豫片刻,便咬牙將眼前的酒一飲而盡。
顧玄禮挑了挑眉,給他又倒了一杯。
三杯下肚,地搖山。
這會兒,顧玄禮才慢吞吞開口,開口就險些將林閬氣死——
“咱家看過你的課業了,想來是考不上的。”
那抑了一整日的火,蹭的就燒了起來。
林閬瞪大眼:“你憑什麼這麼說!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
顧玄禮嗤了聲:“五十不中的老秀才就不努力了?人家可比你多努力了三十多年。”
林閬氣個半死,原本還想著緩和關系的,緩和個屁!
他起便要走,顧玄禮也未攔著,直等到他走到屋門口要開門了,對方才慢吞吞咂了口杯中酒水:“還有一條路,對你而言更容易。”
林閬站住腳,卻沒回頭,想也不想地自嘲反問:“真要給我開后門?”
顧玄禮氣聲笑了笑,比林閬語氣更嘲諷:“想得。”
他慢吞吞晃了晃杯中清:“今年科舉秋闈后半月便是武舉,較之行伍出的兵將,你是世家子弟,在南坪伯府自小學習過武經策略,能勝過大半人,近半年又不綴練武,只需再多加穩固弓馬技藝,勝算比起文科舉大得多。”
林閬終于轉過,酒漸醉上臉,難以置信踉踉蹌蹌走回桌邊:“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顧玄禮如同看傻子一般看他,讓林閬很快懊惱,廠衛司什麼不知道?
可這番話又讓林閬很快激起來,說得確是,大周朝重文輕武,所以先前母親與姐姐都沒過讓他走武舉的心思,但武舉也是名正言順地升法子,更有甚者,能一躍五品武職!
旁的世家子弟不屑,卻是他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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