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有個兒子,想把你接回家,像爹爹和姨娘一樣,每天開開心心一起。”◎
春日晴好, 百花盛放,落在花瓣上的蝴蝶微微扇了下翅膀,迷了冰雪可的小姑娘的眼, 惹小步小步地笑著去追逐。
沈姨娘見著兒可,撐著孕肚小聲同丈夫低語, 他快些出門辦差吧,免主母看到他常留院中,又給惹來麻煩。
林茂辰笑了笑,輕輕了的肚子:“好,等我這趟公差歸來,想必能陪你一道生産。”
沈姨娘輕笑一聲:“你們男子哪能陪著生産。”
兩人笑鬧許久, 林茂辰終于要出門, 可不料才剛要踏出院子,在花叢中撲蝶的小兒突然不小心摔了跤——
“哇!”
脆生生的哭聲頓時響徹校園, 也將林茂辰的步子給拉回來。
“月兒!”沈姨娘也一下慌了神,趕忙在下人攙扶下抱起了磕破了腦袋的小姑娘。
小姑娘皮,驀地磕, 鮮紅的頓時流了滿面, 沈姨娘一眼便骨悚然, 跟著哭出了聲。
林茂辰見狀哪還走得開!
一陣兵荒馬, 他只得和上司先告假, 道這趟公差怕是出不了。
上司聽聞, 竟只是因為林茂辰的幺撞破了腦袋他便如此懈怠, 甚至那只是個庶, 便當場怒罵他不分輕重, 長此以往, 刑部中必定沒有他一展頭角的地方!
林茂辰頓了頓, 叩首謝過上司,提起擺便匆匆回家。
他繃著臉心想庶怎麽了,不論嫡庶那都是他的心頭,況且小姑娘磕破了臉蛋,這是多大的事兒,他這個當父親的自然得陪在旁!
可惜,哪怕林茂辰和沈姨娘乃至南坪伯都費了心思,留在小月兒額角上的一疤痕仍是去不掉了,
平時不顯眼,但只要略微掀起劉海,便能瞧見在左眼的側上方,有一抹如同小月牙一般的傷疤。
沈姨娘忍不住抹淚,看著懵懂睡的兒,心中疼惜不止。
的月兒怎得如此可憐,庶份本就卑微,小姑娘的臉頰上又留了疤,日後連說親都不好說了。
林茂辰也跟著嘆息一聲。
不過林皎月這頭終是沒什麽命大事,反而是刑部原先一道出公差的幾人在船舫上遇了風浪,那不可一世的上司連帶著十數人一道葬了魚腹,人又驚又嘆。
林茂辰也十分震驚,萬沒料到還有這種意外,也十分後怕,若非自己擔心月兒,告了假,恐怕連帶著自己也要一道殞命了。
因著林皎月誤打誤撞“救了”父親的命,南坪伯做主,給了小院不賞賜,加上如今林茂辰無事,平日裏多有提攜,終于沈姨娘等人日子漸漸好起來。
等到又過了幾個月,沈姨娘生下了閬哥兒,小院越發熱鬧。
這日,林茂辰正在小院裏,沈姨娘去照顧閬哥兒,便只剩如今一歲出頭的林皎月伏在爹爹膝前玩耍。
小姑娘面頰,疤痕藏在的劉海下面看不清晰,只剩燦爛的笑臉追著爹爹:“爹爹,笑嘛,笑嘛!”
爹爹是個英俊儒雅的男子,自小就很看爹爹笑,可今日林茂辰眉頭鎖,看得林皎月不滿意極了,險些要爬上凳子去爹爹的角。
林茂辰無奈抱起小兒:“月兒乖,爹爹有事兒煩惱呢。”
“爹爹是大,也會煩惱?”林皎月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不明白。
林茂年笑出來:“什麽大,你娘淨天天和你看畫本。”
小丫頭喜歡看畫本,沈姨娘便給買了不什麽民間斷案集,便常常幻想自己的爹爹也是青天大老爺。
那是母親說的,爹爹是刑部侍郎,就是斷案的大老爺嘛!
“那爹爹為什麽煩惱?”小姑娘眼地追問。
林茂辰頓了頓,長長嘆了口氣。
還不是因為京中那幾位貴人爭名奪利謀謀,這次甚至波及到了正在邊關浴戰的宣威大將軍。
明眼人都覺得宣將軍不會叛國,可瑞王一派拿出了所謂證據,他們刑部與史臺都十分苦惱,若是不作為,在聖上面前不好代,可強召宣家衆人回京,邊關會如何他簡直不敢想。
說到底,神仙打架,他這般魚蝦遭殃,百姓遭殃,忠臣遭殃啊。
林茂辰便將這事簡化了,當做故事告訴了林皎月,聽得雲裏霧裏,可最終卻懵懵懂懂問:“大將軍是好人吧?”
林茂辰啞口,半晌笑道:“對,是好人,他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那……還是要幫他們的吧,好人要有好報,不然他們會傷心的。”冰雪聰明的小姑娘一板一眼認真道,自覺在用自己的道理幫助父親解決道理。
林茂辰沉默許久,緩緩點了點頭:“月兒說得對。”
他又故意問:“可爹爹若是因為幫了他們而罰,當不大了,月兒可會覺得爹爹沒用?”
林皎月詫異瞪大眼:“當然不會!”
嘟嘟的手掌捧住林茂辰的臉,吧唧一口親在爹爹的臉頰上務必認真地哄他:“爹爹也是大英雄!”
林茂辰哈哈大笑,抱著小兒了胖嘟嘟的臉頰,他這小兒甜,隨母親,自小就會哄人!
雖說孩之言當不得真,可林皎月這一席懵懂肺腑,卻他堅定了想法——
沒錯,若是只為一己之私而不顧江山百姓,不顧忠臣良將,這不當也罷!
左右他又不是家中長子,還有大哥可以撐起伯府門楣,他就當一個閑散之人,替家中打點打點産業,照顧好家人也是極好。
這般決定後,林茂辰次日便在朝上進言,力保宣威軍與威武大將軍宣曜,直道大不了派去監軍也好過在戰時強召主帥回京,搖軍心。
聖上聞言若有所思,瑞王一派卻十分不滿,故而這日後,雖宣曜叛國一事有了轉機,林茂辰卻被人挑出病,索罷回家,日日被他大哥林茂年唉聲埋怨。
“你說說你,宣曜和你有何關系呢,你那群同僚也無人說一句話,偏偏你正直,這下好了,也丟了,枉費了這麽些年府中的栽培啊!”
林茂辰聽他大哥絮絮叨叨聽到耳朵生繭,回自己院中,周氏雖不明說,可也埋怨他,沈氏倒是不埋怨,可心疼自己,止不住哭,一來二去,林茂辰竟只能抱著小月兒閑了。
林皎月如今也懵懂知事,明白好像爹爹因為自己的話闖了大禍,不敢再說話了,只小心抱著爹爹的脖子,小聲害怕道:“爹爹,你不要怪月兒呀。”
林茂辰心都要化了,蹭了蹭小姑娘乎乎的臉頰無奈道:“爹爹是男子漢,怎會把錯怪到小姑娘上呢?”
“真的嗎?”林皎月惴惴不安地眨了眨眼,嘟嘟的嚴肅地抿著。
林茂辰笑起來:“真的,爹爹還要多謝月兒呢,要不是月兒點醒爹爹,爹爹如今……”
他想了想,換了個簡單的措辭,“如今還和一群討厭鬼一道辦差,忙得回不了家陪月兒呢!”
林皎月倏然亮起眼眸,初窺明豔的小臉蛋洋溢喜悅:“哇,那我好厲害!爹爹誇我!”
“我們月兒最最最乖了,哈哈!”
林茂辰捧起小姑娘帶飛飛,小院子裏傳出父倆的歡笑聲,沈姨娘抱著閬哥兒站在屋裏朝外看,欣地笑了笑,看向自己丈夫的目充滿依與溫。
南坪伯府裏的這些風波都算不上什麽,一個冬天過去,北邊的戰事終于結束,而被聖上派特使去監軍并且傳令,待戰事一結束就立刻回程的宣威軍也終于緩緩到達了京中。
但外頭過了多久,發生了多事,對于後宅的小姑娘來說都不甚明了。
三年一晃,林皎月如今能不必攙扶也能自己高高興興獨自行,日日都在小院中蹦蹦跳跳也覺得十分快樂。
卻沒想到這日,一向不喜的嫡姐竟然主來了小院。
說來也巧,沈姨娘今日被二爺出院子,故而院中只有個年長的嬤嬤看護著。
那嬤嬤見嫡姑娘來了,趕忙就想把林皎月帶回屋裏,可今日林覓雙是特意來找林皎月的。
嫡庶有別,加之如今小姑娘們年歲還小,面容未長開,窺不出日後容貌,林皎月便只會在看到對方打扮得比更漂亮時微微有些難過。
林皎月委委屈屈地行禮:“二姐姐好。”
猜,二姐姐今天肯定又是來捉弄的。
果不其然,林覓雙高擡下哼了一聲:“我不好!都怪你和你爹,保了個什麽什麽將軍回京,現在好了,你們都丟了,他家竟然還敢來咱們伯府提親!”
林覓雙自小被周氏養大,對份門第認知頗深,知道大伯父如今在朝為,肯定不會讓長姐下嫁白之人,可也不願嫁個被罷了的武將之子,所以聽聞宣家今日來提親,想也不想就沖過來責怪林皎月。
林皎月懵懵懂懂,對嫁人還不甚了解:“什麽是提親?”
林覓雙頓了頓,突然想到,如果趁笨丫頭什麽都不知道,哄答應去和那個什麽宣家結親,豈不是完?
林覓雙便輕咳兩聲道:“就是他們家有個兒子,想把你接回家,像爹爹和你姨娘一樣,每天開開心心一起。”
林皎月眨眨眼,突然揚笑起來:“那不是很好嘛!”
“可我不想去,我要聽我母親的安排,和另外的人在一起,所以你去吧。”林覓雙叉著腰頤指氣使。
一旁的嬤嬤聞言大吃一驚,趕忙想攔住三姑娘,可惜林皎月這會兒尚且年,看起來心智也未全,聞言恍然:“這樣啊,好呀,要聽母親的話的。”
“沒錯沒錯,那你現在就去找爹爹說吧,他現在正和宣家的人談這件事呢。”
林覓雙嘿嘿一笑,一點兒也沒考慮到,若是此事敗,哄勸林皎月的也要罰,所以不聰明是從小就顯的,不像林皎月,蹦蹦跳跳出了院子後,扭頭輕輕撅起:
“哼,嫡姐才不會對我這麽好。”
若真是開開心心的事,嫡姐才不會讓給,要自己先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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