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自然聽不得的怪氣,直接回懟:
“熱孝在,不知避諱,一天天到尋晦氣。”
凇兒上前,無視青霜,對沈雁歸道:“青霜姐姐是王妃的人,尊卑有別,如此不敬二小姐,若被王爺知曉,只怕要誤會王妃容不下二小姐,要與王妃生分呢。”
不卑不、有理有據,護主及時。
沈清月對凇兒很滿意。
沈雁歸睨了凇兒一眼,對沈清月道:“王爺現下有事正忙,不便見客,妹妹今日可以不必辛苦了,回去吧。”
“多謝姐姐好意提醒。”
沈清月朝沈雁歸福一福,而后與肩而過,走到親賢殿門口。
“歲安公公,王爺可在里面嗎?”
“王爺正念著二小姐的手藝呢,二小姐里面請——”
歲安一手,去開門。
沈清月轉去提食盒,瞧見沈雁歸怔怔著自己,被發現后又連忙躲開。
那慌的模樣,真人痛快。
凇兒瞥了眼王妃,小聲道:“聽說來行宮這幾日,王爺一次都不曾召見過王妃呢。”
這才哪到哪?
沈清月嗤笑一聲,獨自進殿。
殿中不是旁人,正是趙太傅一家。
墨承影才問了趙奇珍,華杉兒怎麼沒有跟著一起過來?,趙奇珍正回話:
“……祖父子不好、我又翻車摔斷,拙荊去廟中齋戒祈福去了,所以沒有過來。”
“夫人一片孝心。”
“臣見過王爺。”沈清月對上行了禮,又向趙太傅福一福,“不知王爺在與大人議事,還請王爺見諒。”
“無妨,不過是閑話。”
墨承影高座,因著逆之故,并不能瞧見他的神,只聽得他語氣是難得的溫——
至在趙太傅、趙奇珍等人眼中,是極其難得的溫。
墨承影招手,“過來。”
沈清月面泛紅,跪坐到墨承影旁。
“今兒又做了什麼新奇的點心?”
墨承影瞧著的食盒。
“臣瞧著天氣愈發熱了,特意給王爺做了一份歲歲馬蹄糕,還有一份冰雪冷元子。”
沈清月一邊說著,一邊將碗碟端出來。
歲安過來幫忙,拿著小碟要試菜。
墨承影抬手揮退,“不必了,月兒親手所做,能有什麼問題?”
沈清月心下,用瓷勺盛著冰雪冷元子。
歲安瞧見冰雪冷元子上的浮冰,在旁提醒道:“李院使說王爺近來脾胃虛弱,吃不得冷食。”
“就你話多!”
墨承影瞪歲安一眼,手接過白瓷碗。
沈清月卻沒有松手,“是臣考慮不周,單想著解暑,忘了顧全王爺子,王爺還是莫要吃了。”
墨承影腦子里倒是釀了一句話:莫說一碗冰飲,便是黃連拌砒霜,本王也甘之如飴。
但這話,他只想對自家卿卿說,對沈清月——是想想便覺得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的心意,我怎好拂去?”
“那王爺淺嘗一口也就是了,子要。”
“無妨……”
“王爺~~~”
“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墨承影喝了一口,滿口夸贊,轉而對趙太傅道:
“月兒巧手,也請太傅嘗嘗——月兒。”
“是,王爺。”
“太傅不能吃冰,你將那馬蹄糕拿些予太傅嘗嘗,再將冰雪元子,盛些給他孫兒。”
趙太傅起謝恩。
“趙小公子前些日子了傷,自己子不好,還日日照顧祖父,實在是孝心可嘉。”
沈清月離座,給趙太傅端了歲歲馬蹄糕,又給趙奇珍遞了冰雪冷元子。
趙奇珍殺過人之后,膽子愈發大了,接碗的時候,竟不顧場合了沈清月的手。
雖說是很自然地掠過,可他本不必的手。
沈清月嚇得連忙撤手,那冰水濺到二人手上,趙奇珍卻沒事兒人一樣。
墨承影瞧見沈清月后撤的手肘,立時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低頭抿了口冰飲,假意貪做的那一口吃食。
尚書令蔡崇和禮部尚書程若谷前來求見,趙太傅立刻起告辭。
沈清月自然也不能留著。
墨承影隔著裳,握著沈清月的手腕,說什麼才來便要走、還沒說上兩句話、等過兩日不忙便去你的朗月閣云云。
蔡崇和程若谷進來之后,他還舍不得放開。
因著條案阻擋,蔡崇瞧過去,以為二人牽著手。
沈清月離開時,同蔡程二人行了個禮,出了門去。
“皇嗣乃社稷之大事,王妃懷有孕,王爺得空應先去探有孕的王妃,而不是探王妃的妹妹,惹人非議。”
墨承影斜靠著,一手支著腦袋,那握過沈清月的手,按著桌上的帕子,眉頭微擰,不悅道:
“尚書令這是聽了什麼不實傳聞?”
“微臣不敢。”
蔡崇抱拳彎腰,“只是王爺日后登基,王妃乃是皇后,一國之母,帝后安寧、則朝堂安寧、大夏安寧……”
他一向如此。
只要是為了大夏好,他什麼都敢說,攝政王有錯他也敢諫。
所以即便他從始至終站隊墨承影,在朝臣中也很有聲。
墨承影從前看蔡崇,只覺得此人聒噪,現而今怎麼看怎麼虛偽。
耳聽著殿中的聲音越來越小,沈清月今日方覺王爺不易,看似高高在上,其實連去看誰,都要被朝臣干涉。
“這些老臣迂腐得很。”
凇兒小聲為主子抱不平,“要不是因為他們,主子進行宮那晚,便已經與王爺……哼!氣人,王爺看誰、寵誰,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冰兒接話,“就是!床榻之事也要管?家住護城河,管這麼寬!”
沈清月想起青霜的話,嘆了口氣,“我畢竟有孝在。”
“主子也莫要灰心。”凇兒察言觀勸道,“單看這行宮宮殿的安排,在王爺心里,王妃是比不上您的。”
沈清月的朗月閣離攝政王的住最近。
沈雁歸住的“上下天”,是個三面臨水四面柳的半島,風再好,要見墨承影,除非是從水面越過去,否則必定要路過朗月閣。
“是啊。”冰兒也附和,“王妃原本邊還有武衛,現在呢?不過就只有陪嫁的青霜,還有杏兒、梨兒那樣的小丫頭,大丫鬟全撤了。”
“我娘說過,男子若真心重一個子,必得要給份才會,這是諒為子的不易,是極大的尊重!”
“我爹也說過,只有把人當件的男人,才會尋著機會手腳,一點也不在意子的名聲。”
這句話就差直接報趙奇珍的名兒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真實,說得沈清月心花怒放。
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實話,憑誰也尋不出個錯來。
凇兒左右瞧了一眼,低了聲音道:“王妃而今倚仗的,不就是肚子里那個嗎?主子若也能為王爺誕下麟兒,何愁前路?”
春褀夏安秋綏冬禧會功夫,們手底下聽差的,就算不如們,三腳貓的功夫也總是有一些的。
耳聰目明、敏極好。
沈清月發現得了的,凇兒和冰兒能發現,發現不了的,們也能發現。
那趙奇珍在湖畔樹后已經朝這邊盯了許久,大抵是要同沈清月私話的。
奈何沈清月……沒發現。
冰兒總是要助一助的,“現下太也沒那麼大,湖面起了風,主子可要去那邊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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