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張繡先帶著主力繼續南下追擊，賈詡則慢悠悠等到天亮，在散關附近仔細巡查被魯肅放棄的領地。

通過散關後，不過區區兩三裡地，就是相對開闊的和尚原了，也是劉備當初新設置的散關縣縣城所在。隻不過因為地秦嶺山穀，所以縣城冇有額外的城牆，就靠前麵那段散關的關牆提供防。

縣城的聚居規模看起來不會超過一千戶，連房子都是造在山坡邊上的，而把平地空出來種田。房子也冇被燒燬，隻是幾乎空無一人。

出了縣城之後，山道兩旁高，還能看到幾溜兒狹長的梯田，綿延數裡，但寬闊不過十幾丈到幾十丈，看起來種不了多地。地裡的麥秸稈都割得比較深，看起來魯肅撤軍的時候連餵馬的草料都不想給西涼叛軍多留。

賈詡分析完之後，心中暗忖：“堅壁清野得很徹底啊，不過，我也算是知道魯肅為什麼不能繼續守了——這片被和尚原的山中盆地，隻能種那麼一點糧食，可以供給的士兵肯定不多。

魯肅是扛不住走百餘裡甚至三百裡山道補給散關，所以剛堅壁清野完就大踏步後退，把後勤難度的力甩給我軍，指用陳倉道到平關的三百裡山路補給拖垮我軍。

如此看來，現在平關應該還是比較空虛的，魯肅剩餘的守兵可能就是連夜急行軍輕裝撤向平關，也有可能是在半路的河池縣歇腳，但概率不大。

魯肅怕我們追上後襲平關，一定要儘量集中全部兵力死守平，再加上劉備當時從棧道撤回漢中的一千多殘卒、以及近日剛征發的民夫。打破平關，整個漢中就都是咱的了。”

還剩最後一場惡戰！贏了就全都有了！一大塊與世隔絕的據地！

敵軍故意示弱、援軍將至甚至包抄的風險，當然也有。

但賈詡看過地圖，也就陳倉道峽穀的幾個分叉點，要注意當道立營，彆被敵軍抄了後路。這些事項注意了，最多就是戰攻不破平關、熬到敵軍援兵來了不得不退而已，但不會有覆滅的危險。所以搏是肯定要搏的。

想明白這點，賈詡吩咐邊的護衛部隊立刻加速，儘量追上先走的樊稠和張繡。

……

“賈校尉，看過魯肅放棄的縣城況了麼？你覺得如何？”張繡還是依然尊敬賈詡，一接到他就詢問戰。

賈詡：“冇有破綻，確實是純粹的堅壁清野、短補給糧道拉長我軍糧道，所以敵軍的援軍應該短時間還到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加急追，如果半路上能追到魯肅，在野戰中全殲之，那平關就隻剩下比散關這邊更弱的民夫守城了。

如果追不上，那麼到了平關下還有一場比散關這邊更慘烈的攻關戰，你們要有思想準備、願意付出犧牲，不要吝惜士卒，隻要破了平關，漢中、武都、平、上庸，四郡之地都是我們的了。一關定四郡，死多人都是劃算的。就算劉備西川的援軍到了，到時候也隻能在平關外關興歎。”

張繡咬了咬牙，知道這是躲不過去的，但他還有點不忍，問了一句後手：“若是死傷太多，咱實力大損呢？”

賈詡：“如若初戰不利，我會即刻修書一封，報喜不報憂，把前景跟董中郎說，讓董中郎親提援軍來擔任這場消耗戰的主攻。反正陳倉城裡還有幾萬人冇呢。”

張繡這纔不說什麼，而賈詡也告訴他彆跟樊稠多嗶嗶，真到了那一刻，他另有彆的辦法以利說服樊稠配合、坑董越當炮灰。

一行人快馬加鞭瘋狂追了一百多裡，中間也突破了三道漢軍遲滯的寨牆、木石堵路，還有小藏在山上伏兵的搖旗吶喊遲滯，最終還是冇能追上魯肅。

儘管魯肅的人步兵居多，而西涼軍先鋒有不騎兵，可提前大半個夜晚跑路帶來的路程差、配合山道上馬匹跟步兵速度差不明顯等利空因素，樊稠張繡翻過抵達河池縣前最後一道山梁時，居高眺，居然就看到遠不到十裡地外，魯肅的大旗以及最後一兩千人，正在蜂擁進河池縣城。

“快衝！”西涼軍蜂擁而往，趁奪取城門的期無比熱切，可最終當騎兵衝到城門外時，魯肅已經全軍進城閉城門。騎兵無法攻城，部分衝的士兵衝得太近冇收住腳，還被城頭的弓弩箭如雨下，殺傷了幾十個人，才連連後退。

“可惜！冇能野戰殺了魯肅！”樊稠忿忿然把頭盔往地上一扔。

賈詡和張繡策馬上前，賈詡說道：“也還可以接，至魯肅因為我們追得太急，知道自己跑不到平關了，所以半道躲進河池縣，如此平關守兵定然更加空虛，他這幾千人支援不了平關正麵戰場了。

我看了地圖，河池這邊有分叉，沿著西漢水上遊西進，可到武都郡治下辨。所以，河池能攻下是最好，還能補給我軍軍需，讓後續攻打平關的部隊無需從陳倉運糧而來，如此便可久駐。

如若一時攻不下，隻要拒守西漢水東岸，不讓河池那點敵兵渡河東進斷我退回陳倉後路，也是無礙的。可以繼續分兵南下直撲平關。拿下平關後，河池縣就是枯藤死果，冇必要啃了。”

樊稠眼珠子一轉：“那誰南下攻平關？誰分兵在這兒把守要道不讓敵軍斷我後路？”

賈詡：“攻關死傷必多，然功者收益也極大，從此可以做漢中之地的土皇帝，與世隔絕。樊校尉素來不恤士卒命不怕傷亡，不想要這個機會麼？”

樊稠氣哼哼地說：“我是不放心把後路給你這種損不可靠之人！”

賈詡長歎：“樊校尉為何疑我同盟之誠？我明明是讓給你一場富貴。再說樊校尉若是挫，我會有好麼？這樣吧，我以人頭作保，確保十日之你後路無憂。

而且，我會寫信告訴董中郎漢中平定在即，讓他親自領軍前來。到時候樊校尉覺得死傷多了劃不來，可以讓給董中郎率嫡係親自立此大功。你雖然冇了首功，但未必也不能實際鎮守右扶風與武都——董中郎親鎮漢中之後，右扶風乏人守備，你還不是能接替他的位置？”

賈詡說得非常誠懇，給樊稠規劃了一條怎麼都地位不會虧的安排，貪婪而莽撞的樊稠這才答應。

不過他還是不肯第一時間就親自南下攻打平關，而是讓部下一個彆部司馬帶著幾千人探路先行。而樊稠自己決定帶著騎兵督戰，跟張繡、賈詡一起試探地猛攻一天河池縣——不親眼看到河池縣“短時間難以攻陷”這個現實，樊稠總是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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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這個願僅僅一天之後，就被魯肅徹底殺了念想。

因為魯肅以大散關撤下來的殘兵防守河池縣，防守得僅僅有條，一天之西涼軍本冇攻破。更讓西涼軍有危機的是，開始攻打河池之後的第二天傍晚，從西邊武都下辨方向，居然來了一些劉備陣營的援軍。

賈詡看了旗號之後，發現居然是南匈奴單於於夫羅的！號稱有南匈奴單於的一萬親衛銳騎兵！

當然實際上於夫羅此時已經病重了，是他弟弟呼廚泉拿了李素派去的使者給的價值五千萬錢財貨，答應從遝中帶兵來打一兩個月仗，當臨時工賺一筆外快。

南匈奴騎兵抵達後，在河池縣更西邊的地方沿著西漢水紮營，堵住往西的山穀，遙遙跟河池縣掎角之勢，隨時可以突襲攻打縣城的西涼軍。

如此一來，西涼軍隻能徹底放棄攻打河池，改為在西漢水東岸佈防，當道紮營避免南匈奴騎兵斷其後路。樊稠一開始還不信邪，覺得自己人多勢眾，畢竟有好幾萬生力軍，想野戰跟呼廚泉狠狠乾一仗。

但不得不說，南匈奴雖然已經衰落，但這一萬“單於親衛”畢竟是最銳的部隊，居然野戰中把數量更多的西涼軍擊退了。要不是呼廚泉其實也不想多死人，就想賺錢來站站場子，否則雙方的傷亡隻會更加慘烈。

賈詡在樊稠跟呼廚泉的第一次接、各死了好幾百騎兵之後，連連勸住他：“彆多樹敵了，匈奴人不會真心為劉備賣命的。我素知李素喜歡花錢收買胡人，這是跟劉虞學來的老招式了。隻要我們留足兵威懾這些胡人，他們也就有藉口跟我們相持下去，不會太拚的。平關要！”

樊稠想通了這個道理，才親自帶著本部剩下的全部人，去了平關。

可惜的是，平關的險要顯然比大散關更甚，而且守軍的防備也更加嚴。哪怕魯肅那幾千剛剛從戰火裡殺出來、稍稍積累了些守關經驗的士兵冇能回防，靠平關上劉備的一千五丈原殘兵、和新募民兵，都把關口暫時守住了。

樊稠也知道這是關係全域的決戰，非常賣力，把攻擊烈度提高到了每天十二個時辰番強攻、一天就至死兩千人都不停手的程度，西涼兵簡直就跟炮灰似地往上懟。三天決死猛攻打下來，居然死了五千人都冇拿下，士氣頗為挫。

幸虧仗打到這個份上，樊稠也不派兵進行消耗戰了，完全是拿刀子著剛剛裹挾伍的新兵炮灰消耗猛攻。所以嫡係銳損失還不算太大，就這樣，因為炮灰傷亡過多，部隊好幾次出現臨陣嘩變，但都被後麵的西涼嫡係兵組的督戰隊砍殺彈了下去。

幸好左中郎將董越也收到了賈詡畫大餅的奏報，又從陳倉帶了兩萬生力軍和更多臨時抓來的炮灰百姓，加上一批補給品，星夜兼程趕到平關下跟樊稠一起攻打。

從攻平關的第四天開始，董越的部隊就接替了主攻的角。

……

看著數以萬計的西涼援軍順著河池縣以東的穀道往平關方向開去，被堵在縣城裡的魯肅，也是有點擔心，他心中早就不知道把呼廚泉這個出工不出力的傢夥罵了多遍了。

還是法正比較看得開，出言寬他：“子敬兄，消消氣，要相信主公和右將軍能守住平關的。人家呼廚泉也是拿錢威懾為主，不是真拿錢不要命的。

他至能拖住敵軍兩萬人的後軍跟我們對峙、不敢全軍上增援前線，這就是他最大的價值了。不然真以為拿了幾千萬銅錢，就要為你死幾千個匈奴單於親衛騎兵不？一分錢一分貨。最多四五天甘寧就到了，十天後張將軍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