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松不常下廚，卻并不代表他就不會。

早上他剁羊餡加大蔥，包了一大鍋餃子，羊驅寒，一家人吃了渾上下都暖和，再也不冷了。

吃完早飯，沈青松還是要去鎮上主持培訓和會議。

顧瑾翻了一會兒醫，覺得有些累，就找出昨天在供銷社買的布出來，打算給沈青松做兩件汗衫和兩條衩子，剛穿好針線，有人在外面開門。

“顧瑾，顧瑾丫頭，你在家嗎？”是柳琴在外面喊著。

顧瑾連忙將手里的活計收起來，去開門，“三嬸，快進來。”

柳琴是過來熬煮藥草茶的，走的滿頭大汗，手里頭提著一個籃子，搖頭，“我就不進去了，趕著去熬藥草茶呢，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說著把籃子往前一送，一塊破布下面罩著的東西看不清。

“這是誰送的呀？”顧瑾有些奇怪。

柳琴說，“是你爸讓我給你的，我今天剛準備出門，你爸就把我住了，手里頭拎著個籃子，也不顧你媽難看的臉，指名道姓說這東西就是給你的，還讓不準攔著。

我看再墨跡，他們說不定又要打一架，就答應你爸把東西給帶了過來。”

顧瑾想不出來，老實的顧大田為什麼會突然反抗劉春芳給帶一籃子東西，先接了過來，“謝謝三嬸了。”

“沒事兒，我先去地里了，還有好多活沒做。”

“好，辛苦你了，三嬸。”

目送著柳琴走了，顧瑾才關上門，將籃子拿到灶屋，掀開上面的破布，發現這是一筐子蛋，足足五十多個呢。

家里的老母雖然一天下一個蛋，但劉春芳從來不給他們拿出來吃，那些蛋都是劉春芳要拿回家補娘家的。

顧瑾愣了，顧大田驟然把劉春芳攢下的蛋都拿走，劉春芳還不得跟他拼命。

沈翠翠回來學習，一眼看到顧瑾手里拿的蛋，“嫂子，這是誰送來的蛋啊！”

“是我爸送過來的，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沈翠翠，“還能為了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唄。”

“為什麼這麼說。”

“嫂子你績被人頂替考上大學的事兒，從村子里傳了出去，大家都說那換你績的人缺德，還有說那會高考出績的時候，有個打扮很鮮的人跑到你家來，說不定就是聯合劉春芳這個偏心眼的媽，換了你的績呢。

這幾天村子里都傳遍了，說劉春芳肯定一早知道這件事兒，而且還坑了你，這送蛋過來，這是給你賠罪，希你不要計較呢。”

沈翠翠把事的原委說了一遍，顧瑾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淡了，一張臉逐漸冷下來，對自己替換績這事兒，也差不多有數了，冷哼一聲，“原來是這樣。”

“嫂子，你別怪我說話直，我雖然是個孩子，我爹娘卻沒偏心過我哥，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可你家明明是兩個孩子，你媽怎麼能厚此薄彼呢，你媽這麼過分也就算了，你爸也沒見對你多好。

沒事了從來不關心你過得好不好，有事了找上門來，實在不好意思才送點東西，這臉皮也真是夠厚的。”

“我知道，他們的心思瞞不過我，不過如果劉春芳和我高考的事兒真有關系，我是不可能因為一籃子蛋就放過的。”顧瑾冷笑。

沈翠翠見主意很定，這才放心下來，幫著和面做玉米面活面饅頭，“那他們要是來求怎麼辦？你要不要躲一躲，就裝作不認識他們。”

顧瑾笑了笑，搖頭，“要是這樣，他們來找我懺悔一次過后，就不會再來了。”

“那怎麼辦？”

“不躲不避，就當看樂子一樣看著他們唄。”顧瑾笑著說，“他們這框子蛋是來試探我的態度，等著看吧，我要是沒有什麼反應，明天他們就會帶著東西找上門來。”

“那我明天就等著看好戲了，對了，講件好玩的事兒給你聽，你知道我們這邊在理蘇家那些破事兒的時候，這十里八村還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兒嗎？”

這回顧瑾猜不到了，“什麼事兒。”

沈翠翠笑著說，“你爸和你媽天天在家里打架，你媽看著潑辣，實際上是個外強中干的，哪能打得過男人呢，那段時間我看見劉春芳天天捂著個臉在咱們家門口轉悠。

有一回風吹開了臉上的布，整張臉上都是鼻青臉腫，只可惜你不在家，沒見到那個慘狀，后面估計著來找你是沒戲，劉春芳就去你爸廠里鬧，鬧得你爸丟了工作。”

“原來是這樣。”顧瑾在心里嘀咕，原來是因為這樣顧大田這段時間一直沒來過沈家，劉春芳也沒來過了。

顧瑾臉上沒什麼特別的神，也沒有任何對劉春芳的同。

沈翠翠又問，“那這些蛋咱們怎麼理？”

“吃了。”顧瑾說，“既然他們好心好意送過來，我們當然要吃了，我的一輩子差點就被和溫紅芹母聯手毀了，補償我點蛋，我確實應該收著。”

“那真是太好了。”沈翠翠高興地拍手慶祝。

“等著，我去地里割點韭菜，咱們今天中午就吃韭菜煎蛋和土豆蛋湯。”

沈翠翠贊同，“好呀。”

韭菜煎蛋費油，也費蛋，一般吃這個都是炒著吃，沈翠翠還是第一次吃煎著的，香的牙齒都要掉了。

晚上沈青松回來，見桌上還留著兩個給他準備的荷包蛋，問，“這蛋是哪兒來的？”

顧瑾和他說了一遍事原委，他說，“我明天去查清楚，這件事兒要和劉春芳有一點關系，都跑不了了。”

吃完晚飯，顧瑾看了會兒書，沈青松理了些工作，兩人就休息了。

沈青松抱著顧瑾，卻也只是抱著而已，老老實實將顧瑾困在懷里，互相聽著對方的心跳，世界一下子變得安靜。

第二天一早，是顧瑾先醒的，天還沒亮，沈青松還躺在炕上睡，這幾天工作又開始張起來，沈青松在睡著之后還挑著油燈理工作，眼眶周圍一圈圈發青，他這是累著了。

顧瑾輕手輕腳下了炕，起床和李梅一起做早飯，面條下鍋了，沈青松才醒來，雷打不出去晨練，回來吃了兩口把碗里的面吃完又去鎮上了。

他走后沒多久，顧瑾收拾家里的衛生，門被拍響了，還以為是沈青松忘了帶什麼折返回來，忙打開門，卻看到一張讓人意外的臉，“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