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第一次見到安桐,是在香江市的CBD街區。
晚秋的天,刮著凜冽的寒風,沒幾分鐘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路口,奔馳MPV商務車停在左轉道,轎廂姿態慵懶溫潤儒雅的男人,聽到雨聲隨意瞥向街頭,就見到了令人難忘的一幕。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人行匆匆,歸家的腳步又急又快。
華燈初上,細雨蒙蒙之中,一道單薄纖瘦的影站在人車分界標志線附近,不知在想什麼。
突兀又引人側目。
有人在喊,也有人竊竊私語,但對方似乎聽不見般不為所。
直到通協管員上前將扯到輔路,那姑娘才眨了眨空的雙眼,低頭說了句什麼。
戲劇的一幕,短暫地吸引了容慎的視線,但并未引起他的過度關注。
想來,也許只是個偶遇不順的小姑娘,孤站在街頭發泄緒的手段而已。
二十七歲的容慎,歷經時間的沉淀,除了穩重而斂的風骨,他早就失去了悲天憫人的心腸。
……
夜里八點半,安桐渾漉漉地回到了云海路的老民房。
這棟房子有些破舊,外壁的墻皮因為年久失修落了好幾片,就連二十平米見方的小院子也遍布著雜草。
安桐打開老式雙木門的掛鎖,穿過院中小徑就進了屋。
剛下冰涼的外,手機傳來了震聲。
是一條來自心理健康中心的短信,提醒明天準時就診。
安桐放下手機,無意識地開始發呆。
傍晚的下班途中,知道自己的癥狀又發作了。
那種意識離的混沌覺本不控制,眼睛無法聚焦,無法行自如,全麻木而沉重,像一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安桐有些力地靠著沙發,視線著對面的祭臺和墻上的黑白照片,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
……
第二天,早八點。
香江市私人心理健康中心就診,這里是私人開設的醫院,就診記錄不會與公立醫院聯網,私極佳。
安桐按照前臺接待員的提示,繞過走廊來到了左側的接待室。
輕輕敲門,聽到里面的回應,便推門而。
不同于上次就診時的暖調接待室,這間房里的調偏冷,目皆是灰白。
安桐略略掃過四周,視線停在了窗邊的位置。
一道拔偉岸的影站在秋日中,白襯衫和黑西經典搭配,既穩重又不失格調,同樣也是心理治療師常見的打扮。
男人拿著手機,似乎正在通話,落滿的白襯衫和了他側面的廓和棱角,氣場看起來沉穩而斂。
安桐沒有出聲打攪,拿著就診單站在寬大的桌邊耐心等候。
這時,男人收起電話逆轉,看到安桐,眼底有剎那的驚訝閃過,“有事?”
男人的音偏低,含著沙啞的磁,修長的魄逐步而來,平白給這‘接待室’增添了一抹迫。
安桐抬手遞出就診單,刻意忽視男人上看似斂卻怎麼也掩蓋不住的氣魄,“你好,我來取心理測評報告。”
話音方落,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下屬程風探頭進來,面張地說道:“九爺,抱歉,前臺說走錯……”
容慎輕瞥了眼程風,手腕微抬,“無礙,你先出去。”
程風一臉懵地著男人,靜了幾秒,隨后作機械地轉關上了門。
發生了什麼?九爺在干什麼?
門外的前臺接待員還在程風耳邊哭喪著臉嘀咕,“程哥,里面到底什麼況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明明讓去左邊的接待室,沒讓去九爺的休息室啊。”
程風面無表地站在原地,暗忖,他也想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況。
……
容慎不曾料到,他會這麼快就再次見到安桐。
昨日街頭傍晚的那一幕還未從記憶中散去,他很輕易就認出了。
此時,安桐頭戴漁夫帽坐在容慎的對面,干凈清冷的氣質很難和街頭那個失魂落魄的影重疊在一起。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眼神雖清澈,卻空沒有朝氣,致漂亮的臉頰也因為了神韻而顯得木訥呆板。
容慎饒有興致地打開了桌上的電腦,登陸健康中心的系統,很快就調取出安桐的就診記錄和心理測評報告。
姓名:安桐。
年齡:二十一。
輕微厭世緒,回避型人格,偶爾出現嚴重的剝離現象,缺乏同心和共能力。
心理測評結果:亟需心理疏導和干預治療。
測評師:韓戚。
看到最后,容慎將電腦屏幕轉向安桐,“愿意接疏導治療?”
安桐掃了眼電腦上的文字報告,又向面前的男人,似乎斟酌著如何開口。
容慎慢條斯理地靠向椅背,與生俱來的優雅姿態,一舉一都寫盡了男人特有的從容淡泊。
遲遲沒有等到安桐的回答,他濃眉微揚,嗓音低了幾度,“愿意還是不愿意?”
安桐不答反問,“疏導治療怎麼收費?”
“三千一次。”
“治療周期?”
“則三個月,多則一年。”
安桐低下頭,盤算著什麼。
容慎沒有催促,隨手拿起桌角的紫檀手把件放在掌中愜意地把玩。
看得出來,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囊中。
倒是令人好奇,明明方當韶齡,是因何患上了厭世緒以及剝離癥的?
……
半小時后,安桐提前離開了健康中心。
表示要回去考慮考慮,并記下了容慎的電話號碼。
安桐走后不久,給做了心理測評的治療師韓戚聞訊就來到了休息室。
“九爺?您是要親自接診……安桐?”
容慎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端著穩重閑適的姿態,雅人深致。
韓戚不清他的意圖,不由得向前一步,神有些嚴肅,“九爺,我不反對您接診,但是健康中心創立以來,您從沒接過病患,這類心里疾病的患者時常伴有不確定因素,您貿然接診,若是……”
男人目泛起不悅,薄邊卻一反常態地釀出淺淡的笑弧,“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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