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曲結束,沈度抬眼看向薑雲姝。

    舒緩的樂曲短暫地緩解了剛才的沉悶。

    沈度的黑眸裏寫滿了“快誇我”。

    所以薑雲姝不吝稱讚：“比清風小館的男樂師強多了。”

    沈度眉頭一皺：“你去聽過？”

    “……路過門前聽過。”

    薑雲姝就坐在他旁。

    他手便牽住了的手。

    沈度垂眸看著薑雲姝落於自己掌心的手。

    的手指纖細，皮白皙，和他的大掌形鮮明的對比。

    蜷手指,他便能將的手完全包裹起來。

    沈度著的手背,低聲道：“那便不必進去聽了，他們不會比我彈得好聽的。”

    這點薑雲姝倒是無法絕對肯定地回答，畢竟對樂曲並無太多了解。

    但論彈琴時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麵，相信,不會有人比沈度更能俘獲的心。

    不過薑雲姝眼眸一轉，直直看著沈度,道：“可是,清風小館的男樂師花樣很多的,你會嗎？”

    沈度間一：“什麽花樣？”

    薑雲姝笑道：“我又沒去過,我聽說的。”

    沈度繃著角沒答話。

    但薑雲姝看他那副眸深沉的樣子，當知他要暗自去查探了，不由在心底生出些期待來。

    薑雲姝沒穿他,也沒繼續追問。

    知曉，自己或許要不了多久便能瞧見沈度的“花樣”了。

    薑雲姝倒是好奇別的：“木雕也是，彈琴也是,明明沒有多時日，你是如何學得這麽快的？”

    明明沒有誇讚他,沈度麵上卻浮現出幾分得意來。

    但他還是很快斂下，故作淡然道：“想學,認真去做便會了,不過隻是些皮，樂曲我也僅學了這一首。”

    不得不說，饒是如此,在薑雲姝看來這也十分厲害了。

    而這份厲害的由頭，是為了。

    這讓人很難不為之漾。

    薑雲姝斂目稍有赧時，便聞沈度又道：“往後，你想要的我都會去做，若不會，我便去學。”

    沈度轉，朝著薑雲姝的方向張開臂膀抱住了。

    他們之間隔著些許距離，但沈度將環進懷抱中，用他結實的臂膀和溫熱的溫將圈進了他的領地。

    方才偽裝的平靜被卸下，埋於頸間的呼吸灼熱沉重。

    薑雲姝怔了一下，聽見沈度又一次問：“明日回來，再聽我彈曲好嗎？”

    問的是曲兒，混在心頭的卻是擔憂是否還會回來。

    薑雲姝不知將去見應玄對於沈度來說意味著什麽。

    但於薑雲姝而言，這個救命恩人原本在的人生軌跡中並沒有占據那麽重要的位置。

    那個人救了，慶幸也恩。

    但當年，因著不知曉的緣

    由，無人他的份，也都有意瞞。

    好似所有人也都在告訴，這個人並沒有那麽重要，也不想暴份，你便不必找了。

    並非多麽執著的人。

    在重重原因下，也僅是憑著因手頭有這塊玉佩，而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查探他的份，實則也並沒有特別上心。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直到三年後才查到一些端倪。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如果不是錯找到沈度，如果不是因為和沈度婚，如果不是沈度為自己的私欺騙了。

    這件事本不會重要到令人心憂的地步的。

    隻是也正因這件事，生出了許多以往不曾有過的疑問，也在其中逐漸找到了答案。

    就好像，如果完全撇開救命恩人的份，沈度仍然會是想要嫁的男子。

    即使這個救命恩人另有其人，即使將要去見他了。

    薑雲姝在沈度懷裏緩緩抬起手來，手掌輕上他的後背。

    已是回答過他一次了，也仍舊正地再一次告訴他：“好，明日回來，我還會聽的。”

    繾綣的相擁暫且平了心中的憂慮。

    薑雲姝擔心沈度這般擁抱的姿勢拉扯了他的傷口，過了會便手推開了他。

    沈度頭從薑雲姝頸窩抬起時，帶著幾分無措和不滿，顯然還沒抱夠。

    但薑雲姝已轉移話題道：“不是說告訴我今日為何傷，繞來繞去半晌，你還沒說呢。”

    “……因為這把琴。”沈度不滿的神被不自然地下，視線掃了一眼桌上的琴，便很快重新看回了薑雲姝臉上。

    “琴？”

    “今日我前去匠人那取琴，路遇突襲，本是將他們一舉解決了，但其中一人突然起，衝上來搶我的琴。”

    沈度當時下意識以護琴，被尖刃劃破皮的一瞬，就將那人一腳踹飛了。

    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所以，沈度勾住薑雲姝的手指道：“今晚，你再幫我換一次藥，好不好？”

    *

    這一夜薑雲姝睡得很舒坦。

    一夜無夢，睜眼時已是天大亮。

    側沒了沈度的影，薑雲姝起時，從下人口中得知，他今日天不亮就起離開了。

    不知是太忙了，還是仍舊不願麵對今日要去見應玄的事實。

    薑雲姝沒做多想，便讓清秋和其餘丫鬟替梳妝簪發。

    今日，戴上了被留在屋中二十多日不曾寵幸的翡翠玉簪。

    這支發簪不論贈禮人，是當真和極為相襯。

    一切收拾妥當後，薑雲姝按著時辰便出門前去赴約。

    說來也巧。

    應玄邀約的地方，正是薑雲姝此前最後一次找上沈度報恩時的地方。

    城郊攬月閣。

    今日天氣仍是灰蒙蒙的，不知何時又會下雨。

    薑雲姝讓下人

    備了傘，這便乘著馬車一路朝攬月閣而去了。

    自是不知，在的馬車徹底駛離後。

    府邸門前探出長庚鬼鬼祟祟的樣子。

    “主子，夫人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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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主子。”

    攬月閣距城中有些距離，薑雲姝坐了好一陣時辰才終是抵達。

    正如那日大老遠前去蹲守沈度時一樣。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應玄早已安排了人恭敬在攬月閣門前等候。

    薑雲姝剛到，便有人迎了過來。

    “薑姑娘，殿下已在雅間等候，請隨我來。”

    薑雲姝微微頷首，跟著引路的隨從一路上了樓。

    薑雲姝是頭一次上到攬月閣的二樓。

    這裏和泠弦坊倒有些相似，但因著地勢更僻靜，高雅中便顯得更有私了。

    難怪一些達貴人會選在此談事會麵。

    想來，此前沈度在攬月閣這次，似乎也是為了私下查探線索。

    薑雲姝如此想著，便已是跟著隨從來到了應玄的雅間門外。

    敲門聲後，雅間傳來應玄和的嗓音：“進來吧。”

    薑雲姝推門而，隨從留在了門前守候，雅間除了屏風後的應玄，似乎也沒有別人了。

    薑雲姝繞過屏風，見到了坐在桌案前一白的應玄。

    應玄抬眸含笑：“你來了，坐吧。”

    茶香四溢，混雜在桌上幾碟甜口小食的香氣。

    薑雲姝側眸看了眼窗外景，不由驚歎：“這裏視野真是不錯。”

    應玄微微頷首：“若是晴日還會看得更遠，照耀，會讓人也心舒暢。”

    “看來殿下經常來此。”

    “閑來無事時，總是要找些不錯的去，不然總待在沉悶的皇宮裏，子沒病，心裏也會憋出病來的。”

    薑雲姝懵懂地眨了眨眼。

    皇宮深幽，爾虞我詐，風起雲湧。

    一向自由自在，自是無法同。

    隻是看著這樣的應玄，似乎又讓想到了，那日見他笑時的模樣。

    薑雲姝真心地道：“殿下這樣好的，在此顯得更真實了。”

    “真實？”應玄邊呢喃著這個詞，聲音很輕。

    很快，他斂下麵上幾分深思，轉而將話題拉到了正題上：“今日來，說好了要告訴你一些當年的事實，不知你眼下可還想知道？”

    “當然。”薑雲姝點點頭，“雖是已經過去了，但疑落在心頭，總是讓人掛記著，不得其解的覺並不太好。”

    應玄認同道：“那倒是，即使不那麽重要，但因著不得其解，也不得不一直惦記著，是這樣的覺嗎？”

    薑雲姝一怔：“殿下……”

    的心思好似被應玄一下就看穿了。

    不

    ()    過應玄輕笑著：“無妨，也本該是如此的，不過我也有一點不得其解的疑問，作為換，我告訴你之後，你能解答我的疑嗎？”

    薑雲姝不知應玄想問什麽，隻道：“我定知無不言。”

    應玄抬手喝了一口茶，思緒逐漸飄向了三年前在涼州的時日。

    有些事他暫且還不能和薑雲姝說得太多，知曉得多了，在事還未有定局之前，於唯有不利。

    所以，他想了想後，才道：“其實，當年在暗巷中追捕你的那些人，並非最初襲擊綁架你的人。”

    這是薑雲姝此前完全沒有猜到的，微怔眼眸，聽得很認真。

    應玄接著道：“你是遭一群地流氓綁架，而你得到的那塊玉佩，正是他們前不久在街上得的，他們為財為綁架你，或許是在你掙紮逃時，無意間讓他們去的這塊玉佩掉落在了你上。”

    薑雲姝記得，當時在那間關押的屋子裏放火。

    火燒木屋，自己也被黑煙熏得快暈過去，那群人也都慌至極。

    逃出之前，被其中一名男子抓住。

    那人被火燒了屁.，抓住薑雲姝時也是氣急敗壞，險些將勒得窒息。

    時間過去太久，薑雲姝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麽從那人手中逃的了。

    或許是給了他一耳，又或許是咬了他一口。

    甚至與無關，隻是那人後的火勢蔓延，讓他又一次遭了殃便鬆了手。

    如此劇烈的掙紮反抗中，若那玉佩掛在那人上，的確是有可能掙掉落，被上某個部位掛住。

    而後薑雲姝就從那間著火的木屋逃了出來。

    腦袋昏沉，四肢虛無力，本分不清回家的方向，也沒辦法逃得太遠。

    所以，倒在了一個暗巷裏，沒多會就聽見了追趕而來的腳步聲。

    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些人就是剛才木屋中的那些人。

    實則，那幾個地流氓，因著屋裏還有值錢的東西，而火勢又蔓延得太快，讓他們完全了陣腳，本沒有追出來。

    薑雲姝訝異地張了張，好半晌才道：“那你怎麽……”

    “他們是衝我來的。”應玄隻是簡短一句，便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薑雲姝大抵猜到後麵的容就不便過多追問了，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隻腦子裏還有些糟糟地回想著當年的事。

    所以，原本已經從麵臨的危機中逃出來了。

    後來的危機，是應玄帶來的。

    應玄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斂目低聲道：“如此，的確擔不上你救命恩人的份，也因這件事並不能對外泄分毫，所以這三年來，我知曉你曾在暗中找尋過我的真實份，但我將此事掩下，自也一並掩下了我的份。”

    薑雲姝微蹙了下眉。

    其實不太認同應玄這個說法。

    畢竟不論危機從何而來，因誰而起。

    深陷其中，的確是得了應玄的相救，才得以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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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將你送回了薑大人邊，因事的特殊，我不得不確保此事不會泄，所以我……”

    應玄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不適應自己在薑雲姝麵前坦誠自己的卑劣。

    但頓了一瞬後，他還是道：“所以我以薑家的安危威脅了薑大人，讓他對此事絕口不提，自也不能在你醒來後告知你我的份。”

    薑雲姝聞言臉上表並沒有太大變化，這是早有猜測。

    即使爹遭了應玄的威脅，但若是牽扯朝堂之事，也的確需得如此解決。

    當年的真相已然大白。

    其中有薑雲姝已經猜到的，也有未曾料到的。

    但最終，知曉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似乎也就如薑雲姝此前所想，這隻是一個因在心頭不得其解的疑罷了，疑解開了，便也就不怎麽惦記了。

    薑雲姝緩緩地舒了口氣。

    不過也沒忘方才應玄所提及的換，主開口道：“多謝殿下告知我這些，我很高興能知曉事的真相，殿下方才說也有疑問想讓我解答，殿下的疑問是什麽呢？”

    應玄一怔，看著薑雲姝淡然溫和的麵容，好半晌才回神好似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殿下？”

    “我本以為你會問我，既是一直在瞞此事，為何如今又會來與你相認，也好讓我接下來的疑問能夠順勢問出。”

    薑雲姝想了想，直白地道出自己的猜想：“是因為我錯認了晏淮嗎？”

    應玄被薑雲姝的直接打了個措手不及，無奈承認道：“的確如此，這讓我覺得自己很卑劣，所以有些難以啟齒。”

    但薑雲姝卻是把這般卑劣的舉說得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