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醒來，對著窗戶外的月亮發了兩分鍾呆，嘀咕道：“還沒天亮嗎……”

    睡迷糊了，完全沒有時間概念，以為現在是早上。

    陸燼在旁邊輕笑一聲，“現在是晚上六點半，該起來吃晚飯了。”

    “……”傅黎尷尬的撓了撓頭。

    起來換了服，又拉著陸燼去食堂吃飯。

    因為陸燼的到來，食堂做飯都認真許多，說不上多好吃，但勉強算可口。

    這些都是紀西提前安排好的。

    即便如此，陸燼依舊表現出一臉嫌棄，“你每天就吃這些？”

    這菜裏還摻了沙子！

    就算是給大黃吃的東西都比這個好。

    傅黎耐心的幫他把菜挑出來，安道：“我都和你說了，山裏環境艱苦，能吃這些就不錯了，我們是來考古的，不是來福的，你先將就著吃幾天吧。”

    都不敢和陸燼說自己當年在南非考古的時候每天吃的就是菜葉子，包裏最多的東西就是餅幹。

    那之後看見餅幹就想吐。

    相比較起來，這裏的夥食傅黎已經很滿意了。

    除了偶爾有蟲沙，也沒什麽不好的。

    陸燼一臉難以接的表，挑剔的撥弄了兩下菜碗就放下筷子，“別吃了，我帶你出去吃。”

    “現在太晚了，出去不安全。”

    傅黎把人拉回來，“山裏會有野猴子還有野豬，很危險，別跑。”

    去年在隔壁基地考古的一群人就是因為沒有做好防護，夜裏被野豬襲擊了，傷了三個重要的人員，之後不久就撤離了這裏。

    現在能留下來繼續作業的團隊，都是因為膽子大。

    陸燼一聽，太跳得更加厲害。

    之前傅黎本沒和他說過！

    這種地方是人住的嗎？

    陸燼不由分說的拉著人就要走，兩人也因此吵了一架。

    “你上次還說會尊重我的工作支持我的工作，現在又要拉著我走？項目不管了嗎？你的手裏如果出現這種員工，你會樂意嗎”

    “傅黎，你不是我的員工。”

    “但我現在在工作。”

    “我反悔了，你跟我回去。”

    “不行。”

    “你在這裏生病了或者出什麽事，你考慮過我和孩子的嗎？”

    “總之，我不可能回去。”

    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傅黎負氣的把人趕了出去，將門反鎖，陸燼心中有氣也不想低頭求和。

    他走到宿舍外圍，還有不員工在工作。

    韓雋今晚守夜。

    他看見人，放下手裏的檢測設備，主上前道：“陸總，您怎麽出來了？”

    韓雋格冷淡不是喜歡閑聊的格，他隻是擔心傅黎的，所以才開的口。

    這個點，他們不待在一起，陸燼單獨出來，很不對勁。

    夫妻之間吵架，陸燼不便多說，隻是淡聲說道：“出來看看。”

    韓雋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猶豫幾秒後，重新打開手裏的夜燈道：“陸總，我帶您四逛逛吧。”

    兩人見麵的次數不，但流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都是不善言辭的人，格也不熱絡。

    韓雋的主讓陸燼有些差異，於是多看了他一眼，但沒有把人晾太久。

    他很快道：“好。”

    陸燼也正有此意，現在有人帶路更好。

    兩人沿著蜿蜒的山路走向更深。

    韓雋每走到一個標記點就會做簡單介紹，他們很快就走到了甬道口。

    裏麵就是這次開采的文坑。

    韓雋把手裏的掛在口，又打開一個強手電，“裏麵都是泥漬，我就不帶您進去了，在這裏簡單看看吧。”

    手電的從口向周圍輻一圈。

    韓雋的聲音在冷清的夜裏，平和又清晰。

    “這裏大致就是我們平時工作的環境，看上去很艱苦，但大家都樂此不疲，沒人想離開，就算真的累了倦了，坑位中一旦出土什麽文，大家又會鬥誌昂揚的繼續工作。”

    “如果連我們這些人都放棄坑裏被掩埋的文，恐怕就沒人能再複原它們的，最後都會流落到盜墓賊手裏，被四販賣流轉。”

    “這裏的每個人都有相同的誌向，就是希塵封的文可以重見明，希經過我們的手洗滌文，讓它們在各個博館裏被人觀賞。”

    “文挖掘與修複工作的艱苦程度隻有我們自己心裏清楚，有人不理解，可我們甘之如飴，老師也是如此。”

    韓雋平靜的說了很多話。

    最後，他那雙如一汪清泉的眼眸看向陸燼，真誠又鄭重道：“陸總，我是個外人，說這些話也許不太合適，但老師真的非常熱的工作，而且比任何人都希你能支持。”

    韓雋平時話也不表達，但他一直很通，邊發生什麽事或是出現什麽變化他都能覺出來。

    今天陸燼來了以後氣氛一直不對，加上傅黎還生病了，兩人必然會發爭吵，隻是韓雋沒想到這麽快，而且鬧得還比預期的嚴重。

    他怕因為工作的事兩人傷，所以才忍不住開口。

    韓雋是傅黎一手帶出來的，兩人相識這麽多年，他雖然說不上有多了解對方，但是知道文在對方心中的分量的。

    不管站在誰的角度，他都要說兩句。

    陸燼始終沉默，沒有接話，也沒有打斷他。

    兩人站在半山腰冷風迎麵而過，吹得人睜不開眼。

    深夜作業的人陸續收工回宿舍休息，油燈也快要燃盡了，此刻的夜濃稠得像深淵，隨時能把人吞沒。

    陸燼鬆開了抿著的，“我知道了。”

    他沒有多說，但韓雋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起作用了。

    韓雋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陸總，你覺得與老師之間有隔閡，也許是因為你不夠了解對這份事業的堅持，如果可以你多在基地待幾天吧。”

    在這裏看看傅黎和大家是如何工作的，看看那些骯髒的泥土是如何開出絢爛的花，也許會深。

    每一件文都是豔滴的花，隻不過需要許多人的努力才能從泥濘中破繭而出。

    韓雋重新點燃一燈芯，把強手電留給對方。

    他轉往回走，不再打擾陸燼。

    陸燼在風口又站了一個多小時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