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并未注意方才的暗流洶涌。
宣榕天生反應就慢半拍似的,等戚文瀾長舒一口氣,抹著汗坐下時,才慢吞吞道:“戚叔,你剛甩出去的,是我爹給我雕的玉兔子,去年生辰禮之一來著……”
說著,示意了一下斗篷系繩上禿禿的墜子,隨風凄慘搖曳。
半刻鐘前,那里掛著一只玲瓏剔、栩栩如生的玉兔。
戚文瀾僵了僵:“……我賠個給你。”
宣榕想了想:“不用了。”
“……怎麼?”
宣榕認真道:“你想啊戚叔,你手藝活沒法看,現學又浪費你時間,又牽扯你力。買個差不多的玉兔吧,也沒必要,我家里還有好多街上買的呢。”
戚文瀾:“…………”
短短幾句話,說得大將軍熱淚盈眶,恨不得立刻翻過圍欄,去把那不知砸在何的玉兔給撿回來。就在戚文瀾天人戰之際,有侍從疾步來稟,附耳說了幾句話。
戚文瀾微微一訝,但還是頷首:“可以,讓他上來。”
只聽見看臺側邊傳來靴踏之聲,接著,一襲紫騎服的年持弓走來。他眉眼致,藍瞳瑰麗,姿筆,不疾不緩走到戚文瀾面前,攤開另一手,掌心落了只晶瑩玲瓏的玉兔。
玉兔長耳垂,憨態可掬。此時一邊耳朵損了一角,不失可,但不再完。
年不卑不道:“多謝戚將軍仗義相救,我來還這個。”
第23章 菩薩
秋日烈烈, 但秋風颯颯。
宣榕早已將斗篷兜帽戴上,只出一雙純澈的眼。
聽見戚叔很持穩莊重地擺擺手:“無足掛齒的小事。在齊有何需求,直接和大鴻臚提。”
又點頭示意, 立刻有侍從接過玉兔,捧到了宣榕面前。
破損缺角的玉兔手依舊溫潤。
只不過, 到了一手黏膩。
低頭看去, 果然是殷紅的, 猛然看向耶律堯, 年左臂箭傷猙獰,即便只是傷,也見皮開綻, 鮮順著指尖弓箭流淌。
怪不得就算用未傷的右手拿玉,玉上也沾染了。
恐怕是彎腰拾時, 不小心滴落的。
宣榕有幾分出神。
要是這種傷, 公主府早就飛狗跳了。
可都沒人問他一句疼不疼。
見耶律堯應了聲“好”后, 已轉準備離去,猶豫再三, 還是拽了拽戚文瀾袖。
大將軍俯下:“怎麼了絨花兒?”
宣榕小聲道:“不敲打一下他們嗎?”
“誰?”戚文瀾些許遲疑,“耶律佶和耶律金?”
宣榕掰著手指頭分析道:“對啊, 他們三人可是在禮極殿和我一起念書的。要是心思不正, 總想著自相殘殺, 萬一殃及到我了呢?而且……”
慢吞吞給戚文瀾戴了頂高帽:“戚叔百戰百勝,在北疆很有威懾力的。你說幾句就能讓他們老實很久了。”
戚文瀾被夸得心花怒放, 住已下幾個臺階的耶律堯:“哎等下!我和你一塊下去, 和你那倆哥哥聊幾句。”
耶律堯腳步一滯, 不聲地側過,給戚文瀾讓路:“是。”
宣榕仍端坐看臺, 遠遠瞧見戚文瀾踱步至兄弟二人面前,負手而立,面沉冷,不知說了些什麼,嚇得兩兄弟垂首訥訥,半點看不出來方才嬉笑欺凌的跋扈。
而被欺凌的年卻始終神淡漠,像是不到疼,不理傷口,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一切。
不多時,戚文瀾大搖大擺回來,秋獵也重歸熱鬧。
戰鼓擂擂,吶喊如狂。狂熱涌里,大將軍出一只手,掐掐宣榕臉蛋,皺眉發愁,像是終于琢磨出了點不對勁:
“我就說你個小祖宗向來只夸你爹不夸我,今兒怎麼拍馬屁拍得這麼順溜。合著又可憐人家,給人出頭呢。這麼好心,小心以后被大灰狼叼走咯。”
宣榕耐
心地等他掐完,一本正經指出:“……戚叔,我看你最像大尾狼。”
戚文瀾捧腹大笑。
*
秋獵圍場之事,很快傳到了公主府。
翌日,宣玨都未曾過問兒兔子為何破了角,直接用金補了缺口,再遞來給:“明年生辰再給你刻個新的。昨日風大,今日可有不適?”
宣榕搖了搖頭:“沒。爹爹,戚叔馬上生辰了,我給他備什麼賀禮比較好啊?”
就聽見爹爹用一種很溫和的語氣道:“要不送一籮筐石子給他吧?他想怎麼扔,就怎麼扔。如何?”
宣榕:“…………”
敏銳察覺到怒意,默不作聲低下頭,了腰間藏月,好聲好氣轉了話題:“再說吧。哦對了,今天他們問我藏月怎麼打開,我試了半天都失敗了。”
說著,將藏月一遞,眼看著父親。
父親猶豫片刻,還是搖頭道:“等你再大點和你說,刀太鋒了,會割傷你的。”
宣榕一時挫敗,沒來得及沮喪,父親就手覆在頭頂,輕聲道:“絨花兒,離北疆那三人遠點。目前鄰國虎視,西涼起勢洶洶,這三人有很大可能會被放回去——牽制西涼。不要干涉他們三人爭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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