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依波不由得怔住，就那樣靜靜地與他對視著，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

申津出手來捧著的臉，指腹輕輕挲過還有些蒼白的臉，眼見近乎凝滯的神，片刻過後，才又低低開口道：「怎麼，不高興了？」

莊依波卻全然察不到自己的緒。

高興，或者不高興，通通被藏在滿心的不安和疚之中。

擔心他的，擔心他的病，不想讓他誤會和郁翊的關係，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跟他說，可是，可是……

那句最重要的話，卻問不出口。

親手殺死了他的弟弟，讓他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哪怕用盡全力地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想那件事，可是面對著他，怎麼能夠不想起？

而他，要怎麼樣才能做到不恨，不怪？

滿心悲戚，終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至，他的手一點點過的眼尾，直直地看進的眼眸，再度開口：「還怪我嗎？」

莊依波凝滯的眼波赫然一震，迎上他視線的時候，終究有眼淚，不控制地直直掉落下來。

沒能開口的話，他竟然先問了出來。

可是他問的是，還怪他嗎……

沒辦法給他任何回應，除了眼淚，不控制地洶湧……

申津靜靜看了片刻，忽然就手過臉上的淚痕，微微湊近了些許，語調之中竟帶了些許笑意：「這個反應，就是還怪我了？」

莊依波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還會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看著他，過了很久，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近乎喑啞：「我怪你什麼……」

申津聽了，再度垂下眼來，看著道：「你可以怪我的事，可太多太多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可說不完……」

忍不住出手來，覆住了他的手背，卻依舊只是流淚看著他。

申津卻再度輕笑了起來，「竟然有這麼多眼淚要流嗎？那看來，我的確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彌補了……」

他微微偏轉了臉，在覆在自己手背的那隻手上輕輕一吻，低低道：「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

手上傳來的溫度直達心尖，竟控制不住地一。

想，知道他的答案了。

本該高興，本應該笑。

可是在努力想要擺出微笑神的時候，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申津緩緩將擁進了懷中，抱著，任由哭。

他知道，出事之後，大概都沒有像這樣，真正酣暢淋漓地哭過一回。

他曾經以為，大概是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再見到他了；

他也以為，再也不見，或許是對而言的最佳選項。

直至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原來有些事實，並非他以為。

「所以，我還有機會，是不是？」許久之後，直到一點點地平復下來，申津才又低低開口，問了一句。

又隔了許久，才終於聽到微微發的聲音：「有……你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還有很多很多的責任要負……」

拉著他的手，緩緩覆上了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