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越郡王妃。」在場的多是一些未出閣的權貴閨秀，看到越郡王妃過來連忙上前行禮。

越郡王妃神態淡定雍容，全然沒有在兩個如花似玉的人面前黯然失的意思。含笑道：「大家免禮，今日是中秋宮宴，大家隨意便是。」眾人紛紛謝過了元氏，也識趣的不在上前打擾。如今越郡王府的形金陵城中的眾人還是知道一些的。越郡王妃出高貴，將偌大的越郡王府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條，這樣的子本該和越郡王相敬如賓鶼鰈深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眷才對。可惜越郡王妃唯一差了一些的便是容貌，繼承了鄂國公和鄂國公夫人的容貌說不上難看，但是也只是堪堪稱得上清秀罷了。而越郡王卻是皇室中數一數二的男子。當然如燕王和靖江郡王世子那樣容貌肖母的有些犯規的人不算在。

誰不知道自從越郡王妃進門之後越郡王雖然明面上維持著對王妃的尊重，但是卻一邊接二連三的往府里抬。以前的那些份不高的子也就罷了，這一次接連納了兩個份不凡的子為妾，就讓鄂國公府有些不好看了。特別是楚國公府的二小姐，雖然不是原配嫡妻所生的，但是這些年來南宮姝在京城中一直都是以南宮家嫡的份出現的，足可證明南宮懷對這個兒的疼。若不是陛下下旨以庶妃之禮將南宮姝抬進門，只怕如今越郡王妃的境還要更加艱難。

原本還羨慕著越郡王妃的人們現在大約也只剩下同了。

「郡主。」越郡王妃走到南宮墨和謝佩環跟前含笑道：「謝三小姐。」

謝佩環因為之前蕭千夜的那些心思對越郡王府一直是敬而遠之，也包括了元氏這個曾經還算說得上話的閨中好友。若是讓元氏知道了蕭千夜曾經打過謝佩環的主意，也不知道元氏這會兒還能不能如此從容的站在這裏說話。謝佩環只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點點頭道：「郡王妃。」

元氏一怔，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笑容有些無奈和苦。其實出嫁之後跟謝佩環的來往也比從前了許多。原本若是十九皇子還活著的話，還要稱呼謝佩環一聲嬸嬸，而如今，謝佩環未出閣卻已經等於在守寡，雖然嫁了個人人羨慕的皇長孫，卻也未必過得多順心。

南宮墨微微點頭，含笑道：「郡王妃，請坐下說話。」元氏的肚子已經將近五個月了，雖然穿著厚重繁複的禮服看不太出來，但是在這偌大的皇宮裏走只怕也有些費力。元氏謝過，在兩人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掃了一眼後的兩個子道：「還不給郡主和謝三小姐見禮。」

謝佩環起笑道：「王妃言重了，謝三可當不起兩位...庶妃的禮。」南宮墨也就罷了，是封的郡主，這兩個人雖然只是侍妾，但是倒地還是皇長孫的侍妾，謝佩環自覺跟他們沒有往，也用不著他們的禮。

元氏道：「怎麼會，莫說是們，便是我行禮謝三小姐也當得。」

謝佩環淡淡笑道：「王妃折煞臣了。」

「妾朱氏見過星城郡主，見過謝三小姐。」那穿著丁香依然的子盈盈一拜，聲道。南宮墨仔細看去，原本是十五六歲的一朝作了郡王府中妾，梳著一個鬆鬆的近香髻，發間簪著兩朵宮花，有餘，卻掩去了原本這個年紀的的俏無邪，倒像是憑空得長了幾歲。倒是站在旁邊一的南宮姝，雖然礙於份不能佩戴什麼太名貴的飾品，只是挽著一個簡單的髮髻，發間簪著一朵淡紫的宮花，和幾顆珍珠串了的珠花。脂淡點，帶著幾分的清純弱又有幾分子的嫵婉約。之前聽說南宮姝有什麼金陵人的稱號，誠然南宮姝未必是金陵最麗的子，但是至也是最麗的子之一。難怪折騰出這麼多的事，了郡王府蕭千夜依然寵有加。

南宮姝怔怔地著坐在跟前得南宮墨，心中的覺更加複雜。眼前的南宮墨一月白衫，彷彿樸素無華的衫，擺襟袖擺出卻以金線綉著繁複的纏枝花紋。簡單卻並不樸素，莊重卻並不是俗。端坐在一群大家閨秀中間毫不見怯意，讓人半點也看不出來這個子在幾個月前還是一個穿著布長在鄉間的鄉間民。再對比現在自己的境，尷尬不甘的覺就更加明顯了。

「南宮氏？」元氏皺眉，有些不滿地著南宮姝。

到不遠眾人晦的傳來的嘲弄的目，南宮姝忍不住咬了咬角。做了侍妾之後，原本跟好的閨秀們也再也不肯往來了，即使是偶爾跟元氏出門遇上了，人家也只會當不存在一般。到了如今這樣的場合，甚至還落井下石......

「二嫂，你府上這些人果然還是要好好調教一番啊，真是沒規矩！」永昌郡主帶著人從另一邊走過來，掃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南宮姝，輕哼一聲不屑地道。元氏含笑拉著永昌郡主的手道：「是二嫂不對，永昌可別跟們生氣。」

永昌郡主瞥了南宮墨一眼道：「們是誰啊，本郡主哪兒有空跟們生氣？只是看見這種上不了枱面的東西不順眼罷了。南宮姝，你姐姐好歹也是封的郡主，你連個侍妾都做不好麼？」

南宮姝臉煞白，南宮墨盯著齊刷刷過來的各種打探的目心中暗暗好笑。這個永昌郡主果不是什麼聰明人，隨隨便便一句話便得罪兩個人。當然，也不排除故意的想要給難看。抬起眼眸淡淡地瞥了南宮姝一眼，南宮墨悠悠道：「家母早逝，府中庶妹疏於管教，還請永昌郡主見諒。」

旁邊有人忍不住點頭道：「可不是麼，國公夫人過世*年了，星城郡主又一直在丹休養。哪兒有人能教導楚國公府的庶，倒是可憐...國公夫人和郡主白白背了教導無方的名頭。」這世上從來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也從來不缺阿諛奉承之輩。這話一出，不人都紛紛點頭稱是。誰不知道自從楚國公夫人過世之後，楚國公就再也沒有娶過繼夫人。如今府中那位雖然人人稱一聲夫人，但是卻是從妾抬上去的，皇家本不承認，連個誥命品級都沒有，就連今兒的宴會都沒能來參加。

更何況，不人都曾經在一些場合聽到星城郡主稱呼鄭氏為婉夫人。這說明什麼？說明郡主本就不承認鄭氏是楚國公府的繼夫人。皇家不承認，楚國公府的嫡長也不承認，鄭氏這個楚國公夫人...許多人都在心中暗暗盤算著回家去一定要告訴家中長輩以後還是來往一些的好。

「更何況...子出嫁從夫。以後還要勞煩越郡王妃了才是。」南宮墨含笑看著越郡王妃道。

越郡王妃有些無奈地苦笑道：「確實是我教的不好，還請郡主見諒。」

永昌郡主有些生氣，忍不住道：「什麼你教的不好？二嫂，這個狐子就知道......」

「永昌！」元氏沉聲道。永昌郡主愣了愣，這才懨懨地住了口。但是在場的眾任心中卻已經不知道腦補了多。原來不是王妃不願意管教，而是越郡王護著不讓管啊。也是，不說這南宮姝貌如花，如水，就是後的楚國公府越郡王也要掂量著一些。果真不愧是妾生的，做娘的能夠熬死了正室夫人扶正做國公夫人，做兒的也不遑多讓竟然能得同樣是國公嫡出的越郡王妃對無可奈何。一時間，看向南宮姝的目更多了幾分厭惡，在座的不論家世如何，只要不是自己腦殘或者是嫁皇室一般都是要做嫡妻的，對妾這種生自然是天然的有一種厭惡。

站在旁邊一直不敢言語的朱氏突然福了福，有些局促地道：「王妃...妾，妾能不能去跟長姐說幾句話？」

元氏看著朱氏的目溫和了幾分，淡淡道：「也罷，你剛剛府難免有些不習慣，趁著這個機會去跟家人說說話吧。」

「多謝王妃。」朱氏恩戴德地謝過，轉往朱初喻所在的地方去了。

永昌郡主高傲地盯著南宮姝，道：「同樣都是做妾的，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南宮姝抬起頭來，水眸微紅，含著淡淡地淚咬牙道：「妾自問並沒有得罪郡主，郡主為何與我過不去？」永昌郡主道：「本郡主看你不順眼需要理由麼？一個做妾的擺出一副了委屈的模樣給誰看？」南宮姝咬牙道：「郡主若不是在皇室，不也是做妾的命！」

「放肆！」永昌郡主平素最恨的便是被人提起自己庶出的份，從小就討好太子妃，長大了幾個嫂子裏也唯獨跟越郡王妃關係最後，太子妃自然投桃報李幾乎將當自己的兒一般養著，如今被南宮姝當眾說出來，永昌郡主怎麼能不怒。

「賤人！」永昌郡主抬起手狠狠地一個耳便甩了過去。

「郡主。」一隻手輕輕拉住了永昌郡主揮出去的手，永昌郡主回頭怒瞪著南宮墨道：「你也想護著這個賤人？！」南宮墨斂眉淺笑道：「郡主份尊貴何必跟一般見識？」說話間，南宮墨放開了永昌郡主的手，就在永昌郡主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閃啪的一個耳落在了南宮姝的臉上。看著捂著臉一臉不敢置信地等著自己的南宮姝，南宮墨淡淡道：「永昌郡主已經生在皇室，龍子孫脈貴不可言，能跟你一樣麼？你若一定要說，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沒能一樣投到皇室。」

說完，南宮墨轉對著越郡王妃福了福，道：「南宮墨逾越了，還請王妃見諒。」

越郡王妃也被南宮墨突然出手弄得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笑道：「長姐教訓妹妹哪裏說得上逾越？本妃還要謝謝郡主呢。」瞪了南宮姝一眼沉聲道：「看看你什麼樣子，還不下去！」南宮姝哪兒過這樣的委屈，死死地瞪著南宮墨好一會兒，咬牙道：「你們...你......」眼睛一翻子一暈了過去。

宮宴還沒開始就有人昏過去了可不是好事，眾人都嚇了一跳。南宮墨皺了皺眉，上前看了看抬手兩指點在口的道上，不一會兒南宮姝眼皮了，慢慢掙開了眼睛。元氏也跟著鬆了口氣，激地看了南宮墨一眼連忙人將南宮姝帶下去。倒是忘了若不是南宮墨那一個耳和那句話，南宮姝也未必會被氣暈過去。

「你這個妹子，可真不是聰明人。」和謝佩環並肩漫步在花園裏，謝佩環低聲嘆息道。南宮墨笑道：「若聰明，怎麼會將自己作到這個地步？」謝佩環莞爾一笑道：「說得也是，不過，看來越郡王對南宮姝當真不錯，不然也不能將越郡王妃到這個份上。」

剛剛在花園中的這一場鬧劇聰明如兩人自然不會看不明白。只怕越郡王妃在爭寵上當真不是南宮姝的對手，才想出這麼一招來毀了南宮姝的名聲同時也打了楚國公的臉。方才若是讓永昌郡主那一耳在南宮姝上打實了，不只是楚國公府，南宮墨的臉上也不好看。畢竟關係再怎麼淡漠，有沒有昭告天下斷絕關係，一筆也寫不出兩個南宮來。

「你可小心一些。雖然你是好意，但是鄭氏卻未必能懂，便是懂了也未必會領。」謝佩環提醒道。

南宮墨嗤笑，渾不在意地道：「我若是真想鄭氏還能留到現在？我還能怕不？更何況...我哪兒是好意？我就是看南宮姝那要哭不哭的模樣不順眼，又突然手，順手拍一耳而已。」

謝佩環愣了愣，忍不住低聲悶笑起來。笑夠了抬起頭來看向不遠坐著說話的朱初喻姐妹倆，道：「看看人家，再看看咱們...人家才是姐妹深呢，咱們呢...你只能跟我深我也只能跟你深呢。」

南宮墨順著的目看去，笑道：「你信？」

謝佩環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笑瞇瞇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們自己信就可以了。」

彷彿察覺了們的打量，朱初喻和朱氏同時抬起頭來看向兩人，朱氏一怔率先低下了頭去。倒是朱初喻朝著兩人大方的點了點頭，淡淡一笑，彷彿之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謝佩環嘆道：「朱家這兩個姑娘都不簡單啊。南宮，有那麼個妹妹你愧不？」

南宮墨拈花淺笑，「雖然跟蠢材為敵很無趣，但是我一向還是希敵人越蠢越好。朱家那兩位...」將來指不定誰栽在誰手裏呢。

晚上的中秋夜宴舉行的還算平穩，沒什麼人挑釁，也沒有刺客刺殺，就連原本以為的中秋夜文人附庸風雅，才子佳人們各展其才的例行活都沒有。只有數幾個文臣獻上了幾首中秋賀詩，皇帝的表現也相當平淡，顯然是對此並不興趣。沉思了良久，抬起頭來看著大殿上鬚髮花白，雖然有些蒼老卻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十分高大拔的形的皇帝南宮墨突然悟了。

說起來，當朝的文臣才子們大概不是一點半點的憋屈。所謂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當今的皇帝陛下偏偏是個窮苦布出，據說二十歲之前連飯都吃不飽，家裏連地都沒有給人家放牛為生。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讀書識字了。中年時候又忙著征戰四方，開國之後忙著治國修理不聽話的朝臣，哪兒有空去研究琴棋書畫。皇帝陛下如今能夠寫得出一手不錯的字就已經很勤了。這些文人墨客獻上的詩詞，還有那些之乎者也的歌頌文章，皇帝能看得懂就不錯了，要讓他欣賞...皇帝陛下心裏絕對想把那些寫酸詩的老學究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再說。尼瑪一點小事之乎者也寫一大堆，是在諷刺朕沒怎麼念過書麼？」

所以，弘朝的文臣過得一直很鬱悶。自然詩作賦這樣的風雅事，在宮中的宴會上也就不多了。宮中從皇帝到后妃，就拎不出幾個有才學的來，誰要聽你們那些羅里吧嗦的玩意兒？雖然對此文人們表示憋屈，表示看不上泥子出的皇家，但是南宮大小姐卻表示皇帝的這個好甚好。因為南宮小姐也不會寫詩，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去借鑒才子偉人們的作品。若是一不小心弄出什麼「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等等，還要費心向皇帝解釋沒有懷天下，想當皇的豪壯志。

於是，南宮墨生平第一次皇室宮宴就坐在微笑，端莊的微笑，吃菜，端莊的吃菜，喝酒，端莊的喝酒...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