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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玉素的話，艾汗赫若有所思，背著手靠近窗前，隔著琉璃做的窗戶看出去，外面雪花越來越大，一如他煩雜的心事。

  忽然看到城堡外遠遠幾個人圍一圈，問道：「什麼人私自出城去了？」

  「哦，那是我派出去的！」

  玉素頭也不抬，盯著火爐淡淡說道，「昨晚倒春寒，兩個傷兵凍死了，還有一匹瘸了的戰馬，馬我讓剝了皮充做軍糧，人就沒辦法了，留在城中會引發瘟疫，只能搬到城外埋了。」

  艾汗赫微微蹙眉，從前線退下來的傷兵極多，城中的藥草也不夠了，這場雨來得真不是時候，嘆道：「難道上天真的是在幫助漢軍嗎？」

  「都是那些傷病殘兵鬧的，」玉素猛然抬頭，低吼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了那些殘兵敗將，我們就不缺吃不缺住，穩穩守住吉克堡，再這樣下去，不出三五天，士兵安不住，不用漢軍攻打，部先要打起來了。」

  艾汗赫轉過來，冷冷地看著焦躁的玉素，此時的他兇殘得如一頭惡狼，目閃爍著嗜的芒，那是困的神。

  先前為了敵取勝，他可以殺伐果斷捨棄一名騎君的命，但這並不代表他生殘忍，要將幾千人趕出城去，讓他們在荒山野嶺的冰天雪地中自生自滅，艾汗赫自問還做不到。 (5,0);

  更何況這些士兵並非敵人，他們都是同族，更是為了守衛夏特城的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再說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整個夏特城恐怕要瘋了，不但自己和玉素為部落的公敵，吐卓靡的威也會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免除翕侯的職位，更不要妄想再競爭王位了。

  為部落的軍大吏，艾汗赫深知民心和威的重要，但玉素不明白這個道理，更看不了這麼長遠，他只想守住吉克堡完任務，不想到任何干擾。

  半晌之後，艾汗赫終於低下頭，拉了拉領向外走去：「我去看看他們。」

  玉素微哼一聲，也跟著站了起來，去城外埋人的是那些敗逃回來的士兵，玉素讓他們自己去埋同伴，他不想有人背後說他的壞話。

  城外冷風呼嘯，如刀割一般刮在臉上，雪花在風中打著旋，模糊了視線，夾雜著雨水的雪花更加寒冷，地面下面結了一層薄冰，路上很，不時有巡邏的士兵跌倒。

  艾汗赫著厚厚的皮襖，低著頭行走在的雪花之中，抿著面沉似水，任腳下的積雪在牛皮靴子的踩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出了城堡來到那幾個士兵所在的山腳下，走近一看，果然是正在刨土坑，準備掩埋一，地皮上一層冰碴子，鐵鎬挖斷了兩，才挖出一尺來深的坑。 (5,0);

  聽到後的靜，有人回頭一看，見是艾汗赫，趕招呼一聲，幾名士兵扔了鐵鍬急忙伏地跪倒。

  「快起來吧！」

  艾汗赫走兩步，上前扶起他們，手覺他們的全都著冰涼，近前看才發現他們的臉上、耳朵都有凍瘡，好幾個人手腫得和饅頭一樣，皮了暗紫。

  等眾人起，艾汗赫將憂慮早已藏在心中，出了一親切的笑容，溫言安幾人道：「諸位苦了，天氣突變，你們的同伴沒有及時醫治，其實我們心裡也很難，回去之後我一定會為他報上功勞，他的家人會得到優待，分到最好的草地。」

  幾個人低著頭不敢說話，有個年齡長的遲疑了片刻，才低聲說道：「多謝二位大人。」

  「你的同伴埋在吉克堡，他的靈魂會永遠守護這裡的！」

  艾汗赫鄭重地說了一句，微微一嘆，儘量將語調控制得溫和，笑問道：「誰能夠告訴我，你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

  眾人低著頭互相看著各自的臉，卻不敢說話，忽然一名年輕的軍卒瑟著軀，忍不住低聲泣，哽咽道：「大人，我們想穿暖、吃飽……」玉素聞言大怒，上前一步吼道：「胡說！你是說本都尉剋扣你們的資嗎？」 (5,0);

  那士兵嚇得後退幾步，艾汗赫用手止住玉素，擋在年輕軍士的前面，親自為他去眼淚，笑道：「你說的也沒錯，但出征在外就要吃虧累，為了部落，為了我們的族人，為一名烏孫男兒，你難道忘了從小對長生天發下的誓言嗎？」

  「我……我沒忘，可是……」那士兵哽咽著，似乎盡了委屈，肩膀聳著，說不出話來。

  「吃飽穿暖，這是軍中最基本的條件！」

  艾汗赫微微點頭，忽然又輕嘆一聲，手接住雪花，手心傳來陣陣冰涼，手即化，言道，「但上天給了我們最大的考驗，我們的糧草在半路上被雪封住了，沒有及時運來，而城中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人，所以才出現這種況，你明白嗎？」

  「大人，我……」那士兵一怔，他只是個普通的兵卒，只要聽從軍令行就行了哪裡想過這麼多因素，更沒想過軍大吏會問他這種問題，一時間愣住了。

  「所以說，我們要去接應糧草，不能讓它停在半道上，」艾汗赫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雪花飛落而下，笑道，「放心吧，等你們埋葬了同伴，回去後告訴大家，我們的糧草馬上就到了，我立刻就派人出城去接糧車。」

  「遵……遵命！」

  那士兵下意識地答應一聲，直到艾汗赫拉著玉素走遠，還矗立在冰天雪地里沒反應過來。 (5,0);

  年長的士兵過來推了他一把：「嗨，別發愣了，大人說得對，我們不應該怨天尤人了，趕埋好了回城，告訴城裡的兄弟們，糧草就要到了。」

  「對，快快快！」

  那士兵從寵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了臉上的淚水，抓起鐵鎬賣力地挖了起來。

  艾汗赫大步向來路走去，玉素跟了一陣，實在忍不住了，疾步趕上去扯住艾汗赫的襟連問道：「大人，你不是在說胡話吧？

  我們的糧草在半路上？

  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是剛剛得到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