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院。

小凌趁慕容瑾更的時候，把剛剛在檀香院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李嬤嬤了。

李嬤嬤聽了之后，久久沒有出聲，只是沉默。這與平時只要有點風吹草就擔驚怕的形象不符，李嬤嬤只是在聽到慕容瑾說要與慕容家斷絕關系的時候臉變了變，但始終沒有吱聲。

“吱呀”屋門打開了，芙蓉抱著慕容瑾換下來的裳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門外的小凌和李嬤嬤的臉，即使們沒有說話，芙蓉也到了些什麼。

但并沒有過問，而是點了點頭，然后徑直離開了。

屋里慕容瑾已經坐在圓桌旁，手邊是一沓一尺高的單子，慕容瑾此是并沒有拿起來看，而是喝著熱茶。

李嬤嬤悄聲進屋，站在一旁偶爾替慕容瑾添茶。

而慕容瑾也沒有出聲，只是挲著青瓷茶杯，眼睛平視，但是視線卻散，瞳孔并無焦距，不難看出，在深思。

一時之間，屋里靜悄悄的，除了呼吸聲，偶爾就是瓷與桌面撞的聲音。

李嬤嬤抬眼去瞧慕容瑾，心里很是復雜。

半年多前，慕容瑾還是個弱的，因為臉上的印記而自卑，因為沒有醫學天賦而被唾棄。親爹不疼，姨娘庶妹欺凌，勢單力薄的不敢反抗，只能在深夜抱著枕頭哭泣。

那時候，瑾玉院也不似如今這麼有人氣。院門破敗，院蕭條，連慕容瑾的寢室，也破爛不堪，遮不住寒風。而這樣的日子，們主仆三人，過了十六年

那天李嬤嬤收到吳掌柜的信，李嬤嬤得知沈婉清當年竟然有留了一手，既驚訝又歡喜。于是告了一天假去會見吳掌柜，當時吳掌柜是想問慕容瑾婚事已定，是否要接管沈婉清當年的嫁妝

可沒想到，就在那一晚，慕容瑾出了事。

也是在那一晚之后，慕容瑾變得不一樣了。

變得堅強，果決，聰慧還有莫測

先是在家宴上大放異彩，讓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盛注意到這個嫡；再是躲過了秋夕節的追殺；接著在平長公主的壽宴上大放異彩；然后是醫治了令人退避三尺的云城瘟疫。

在此期間慕容瑾打碎了人們對“廢大小姐”的認知，撕掉了了十六年的“丑八怪”標簽，為了“大蕭神醫”。柳娜和慕容瑤的每個局慕容瑾都能披荊斬棘，逐一擊破，使們落得個瘋病下場。

這短短的半年多，慕容瑾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李嬤嬤此時細想起來仍舊驚心魄，卻又無比欣。

李嬤嬤眼眶漸漸泛紅，視線有些模糊，可是此時卻把慕容瑾看得很清晰。

一頭及腰長發因更被散開來，潑墨一般披在后。慕容瑾這時并沒有蒙上面紗，一雙長眉幾乎沒鬢中，如桃花瓣狀的眼型將的眼眸襯得猶如星辰。

眼尾淡淡的紅暈給星眸增添了幾分氤氳，眼角因為長時間的深思而微微上翹。高的鼻梁，如雪的，殷紅的瓣，無一不在昭示著這是一副傾城傾國的皮囊。

李嬤嬤看得神，猶如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沈婉清。不過

，慕容瑾與沈婉清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相貌，沈婉清看起來就是典型的江南子，嫻靜，也優。而慕容瑾眉眼間卻藏著英氣，和深沉。

也是，從慕容瑾說要接管沈婉清的嫁妝起，與沈婉清就注定是不一樣的。倘若沈婉清當年有慕容瑾一半的懷，也不至于落得個郁郁而終的下場。

李嬤嬤不由地出了欣的笑容，不過，幸好是不一樣的。小姐，您看到了嗎小小姐替您出氣了呢做了您當年不敢做的事，質問了當年負了您的人，與他們抗爭。

李嬤嬤眨了眨酸的眼睛，兩行清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這些年哭得不，但是從未像此時一樣，心疼裂，不過氣來。

慕容瑾似乎聽到了聲響，轉頭看了李嬤嬤一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起扶著李嬤嬤坐了下來。

“小姐”李嬤嬤知道自己實在不該這麼失態，但是控制不住，的雙手在發抖。

慕容瑾笑了笑，拿出帕子給李嬤嬤淚，輕聲問道：“李嬤嬤，你是因為怕我做得太絕，慕容家容不得我嗎”

李嬤嬤聽得低聲嗚咽了一下，卻因不想哭出聲咬住下而開不了口，只能拼命地搖頭。

慕容瑾有些驚訝，李嬤嬤竟然不是擔心這個，不過還是解釋道：

“如今慕容府是不敢得罪皇家，也不敢怠慢了這門親事。我在慕容府也沒有幾天了，他們礙于面子，在大婚之前是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不過，大婚之后就不一定了。但是慕容瑾也無所畏懼，慕容府如今被強制地與燕王綁在一起，就只能依靠著燕王的勢力。倘若他們真的與慕容瑾斷絕關系，那就等于失去了蔭庇。

然而他也自知對慕容瑾這個兒沒有盡過半點的父親職責，如今想要依靠兒這層帶關系攀上燕王，那是不可能的了。在慕容盛還沒有正式抱上太子的大之前，他是不會輕易斷了與慕容瑾的關系的。

李嬤嬤聽著慕容瑾淡淡的語氣，心似乎也平靜了些，淚眼婆娑地看著慕容瑾，半響了才說：

“一定是夫人在天有靈，讓小姐得到良配。雖說燕王殿下殺戮果決，但常年征戰沙場，見多了生死，必定會更加珍惜。我托人打聽，燕王殿下潔自好，平常不近，想必小姐嫁過去，一定能福”

李嬤嬤這番話讓慕容瑾有些不著頭腦，怎麼自己只說了“大婚”二字，李嬤嬤就能說到了燕王呢

不過慕容瑾看到李嬤嬤不再哭泣，也就不打算計較了。只是，那燕王早已及冠，常年在男人堆里混，還不近慕容瑾突然覺得，李嬤嬤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

不過，慕容瑾想，若是燕王真的不近，對自己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一炷香后，芙蓉告訴慕容瑾，可以沐浴了。

慕容瑾把子浸泡在浴桶里，近二十日來積累的疲勞仿佛在此刻得到緩解。

慕容瑾剛剛更的時候，讓芙蓉去打聽不在府中的時候，發生了些什麼事。

芙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

“小姐，我剛剛聽府里的人說，老爺打算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