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們一團在墻上看,爭先恐后地夸張起哄:
“傅神又是年級第一!”
“我靠,七百二,不是人!”
“理綜297……大膽!誰!誰扣了我們傅神三分!”
有人扭頭大喊:“傅神!你又是第一!”
“傅神本不想鳥你。”
“人家已經無所謂了。”
“什麼時候讓我也驗一下孤獨求敗的覺。”
上課鈴響起,數學王老師胳肢窩夾著卷子走進教室,那群聚在黑板前的男生烏泱泱作鳥散。
王老師翻開卷子,沒有按順序講解,而是直奔填空題最后一題。
這題上了難度,全年級幾乎全軍覆沒。
“有這麼難嗎?”王老師問。
全班集:“難啊——”
王老師痛心疾首:“這題我上周才講過!我拿到卷子還竊喜,我們班這次絕對遙遙領先,結果呢,題型變了一點,你們就又不會了!”
王老師嘆息著在過道上踱來踱去:“再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算,現在算!快!”
十分鐘以后,依然沒有人解出來。
王老師一連了幾個同學,全都支支吾吾不出聲。
他只好轉向自己的殺手锏:“來!傅應呈!來講這道不等式。”
年低著頭,攥著筆。
過了好幾秒,同桌著急地了他幾下,傅應呈才遲遲站起來。
王老師:“說說看,這里怎麼從lna和lnb的等式推出含分式的不等式關系。”
傅應呈拿起卷子,頓了幾秒,慢慢開口:“先對函數求導,等式兩邊,同除以ab,然后……然后……”
然后……
原本齊刷刷低著頭的班上陸續有人抬頭,奇怪地看向傅應呈。
卷子在抖。
數字也在抖。
白紙黑字,字母和數字像扭曲的蝌蚪一樣纏繞。
他甚至不能理解這道題的意思。
明明。
很簡單的。
明明對他來說很簡單的。
數學老師驚訝:“啊?不會你都做錯了吧?”
他走過來,走傅應呈的試卷,掃了眼,笑了:“這不是對的嘛?全年級唯一一個滿分,怎麼,自己做的自己都不記得了?算了算了,坐下來吧,我來講。”
老師的手搭在年的肩膀上,拍了拍,把他按了下去。
同桌看著傅應呈,發現年的手無意識地卷著試卷角,把試卷角卷得皺的。
這可太奇怪了。
因為傅應呈的東西,從來都是最整潔,最干凈,最完無缺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有了一片。
永遠不平的角落。
*
因為有同學意外離世,出事的又是最要的畢業班,北宛一中特地安排了心理輔導老師。
從那天開始,每天晚自習的時候,都有教務的老師拿著花名冊在教室門口,喊同學去綜合樓約談。
最先被去的是和季凡靈關系的人,包括坐旁邊的周穗,坐前面的陳俊,還有從其他同學口中打聽到和季凡靈來往切的國際班的程嘉禮。
再然后是和有過際的同學,譬如季凡靈他們組的組長,跟一起值日的同學等等。
最后是那些普通的同班同學。
一開始去的那批人,總是哭得不樣子,一去就是一整個晚自習,連著好幾天都被過去談話。
尤其是周穗,每次都腫著眼睛回來。
后來去的同學明顯緒穩定很多。
而傅應呈,是最后一批被到名字的同學,甚至在他同桌后面,因為他同桌是數學課代表,經常記季凡靈的名字。
到他的時候,已經將近二十多天以后了。
傅應呈走進心理咨詢室,心理老師坐在辦公椅上,姿態放松,遞過來一張問卷,和一支黑中筆,讓傅應呈坐在沙發上,慢慢填寫。
傅應呈剛寫上名字,旁邊正準備離開的行政老師突然注意到傅應呈的臉:“咦,你是傅應呈吧?”
“嗯,怎麼了?”心理老師問。
“就他,來的時候就是中考狀元,壟斷我們學校年級第一,連續兩年了。”行政老師笑,“今年理科狀元就指著他了。”
“嚯,”心理老師驚訝,“這麼厲害呢?”
“趕好好輔導輔導我們狀元,別影響績了。”行政老師調侃。
“那肯定的,沒有什麼比學習更重要的。”
大約二十分鐘,傅應呈填好問卷,遞還給心理老師。
心理老師接過來,隨意掃了一眼:“沒事啦這位同學,你可以走了。”
年定定看著。
“怎麼了?”心理老師注意到他沒。
“這就結束了?”傅應呈問。
“啊是的,”心理老師笑了笑,“都高三了嘛,時間張,不耽誤你們時間。”
傅應呈站起。
腔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安靜的潰爛。
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就好像赤地在說,我知道你跟沒什麼關系,也沒什麼來往,我們重點關注的同學都做了心理疏導,但這些人中并不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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