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狂奔，解下棉襖，路過樹下刨土的兩個小孩時，將棉襖丟給了小虎子：“借你穿，別給我穿臟了！明天我來找你玩！”

小虎子樂呵呵的套在上了。

癩子帶人朝著這邊就過來了，小黑子一把將小虎子在地上：“別跑！”

“干什麼！干什麼！”小虎子大。

虎子爹聽得兒子大，出來了，見得一群乞丐圍著自己兒子，沖過去了：“小混球！敢欺負我兒子！！！”

他手抓住了小黑子：“你找呢是不是？”

癩子一瞧這陣仗，朝著前面跑。

落下的幾個小乞丐紛紛四竄逃竄。

小黑子凝視遠癩子逃跑的背影，心徹底寒了，極力掙了男人的手，扭頭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了。

癩子狂奔一陣，支著雙膝吁吁的，他臉上的泥風干了，手一撮，往下掉渣。

他惡狠狠的咒罵幾句

忽而聽得前方一聲悠閑的哨聲。

癩子一愣，尋聲看去，見小石頭騎墻而坐，居高臨下的著癩子：“馬糞好吃麼？”

第208章 命苦

這是一燒窯的房子，因得年關將至，窯已封，窯匠回家過節，只等出了正月才返工點火，行開窯禮。

癩子被潑了滿臉馬糞，指著騎在圍墻上的小石頭大罵：“小畜生，你長本事了！”

癩子說著話，從地上彈起，朝著墻上攀。

“來呀來呀，臭癩子，非要戴我的虎頭帽子，就是為了遮你頭上的癩子吧。”小石頭騎在圍墻上咯咯的笑，話音未落，手里抓著的砂土朝著癩子的臉上揚過去：“吃完了牛糞再嘗嘗這個！”

石沙迷了癩子的眼，他了手，從墻沿邊一個屁蹲摔下去了。

他被小石頭如此奚落，瞬間怒火叢生：“啊！狗東西！我活了你的皮！”

小石頭一笑，邁條，自墻上躍回了燒窯院子去。

這圍墻本就不高的，燒窯的地方往日里日以繼夜都有人守著，此刻封窯了，里面沒有值錢的家當，故而也無人看守。

癩子跳起，兩手又抓住了墻沿，他費勁的往上攀，接連的憤怒與辱，使得他沒有產生一個至關重要的質疑，那便是：

這高墻他攀上去尚且如此艱難，這小子是如何上去的。

“這小子還會舉一反三。”沈清起負手立于高崗，看向陸文道：“翻至火攻篇。”

陸文道小指頭刷刷翻書。

沈清起掃了一眼，指著上面的字：“念。”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陸文道念得很認真。

“此句于火攻篇之中，此篇，通篇講述火攻綱要，卻突然出現這麼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實則關聯。

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邇。

一旦烈火燎原，于城池，所造的摧毀破壞力是巨大的。

將帥戰時，所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應當慎之又慎，必須是在鎮靜和理智之下所下達的命令，絕不能在憤怒時下令。

因為憤怒，會讓人喪失理智。”

沈清起移目看著陸文道：

“這便是，‘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這話，你給我記牢。”

陸文道眼神疑：“可是，那小石頭沒憤怒啊？”

小石頭沒憤怒，沈清起憤怒了。

他斜斜著陸文道，冰冷的目就落在陸文道的咽。

冷目如刀，沈清起緩緩抬起了的手，慢慢朝著陸文道的咽而去。

陸文道遠遠聽著遠方傳來癩子的嘶吼聲：“母狗生的畜生！你在哪了！你現在躲起來了？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陸文道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啦！小石頭是在刺激敵人，讓敵人憤怒，對吧？”

沈清起收回如刀的目，收回手來，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襟。

癩子手匕首，已跑到燒窯的院子后院尋找小石頭。

癩子窮盡惡毒之言咒罵著小石頭，揮舞著手里的匕首。

猛聽得背后一聲嚷：“癩子！我你媽！”

癩子回頭一瞧，見得小石頭手里攥著一桿長長的鐵鉤，他兩只眼凝出孤注一擲的，激得渾抖：“我你媽！我你媽！”

他一遍遍的重復著這話。

他以往在癩子上遭過的百般屈辱此刻準幻化為這言簡意賅的四個字。

小石頭的心織著各種錯綜復雜的緒，憤怒，委屈，恥辱，他狂吼著，揮舞手中的鐵鉤，他癲狂的尖著：

“我你媽！你們都欺負我！我你媽！你無緣無故打我臉！我你媽！你無緣無故搶我吃的，搶我銅板還不夠！還搶我骨頭丟給野狗讓我跟它搶！

我你媽！我跟你豁了！癩子！我你媽！我你媽！”

他話中沒什麼邏輯，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兩只眼睛猩紅著。

那鐵鉤子在癩子的眼前呼呼的晃，癩子閃躲不急，肩膀挨了一下，“嘶拉”一聲，鋒利的鉤子不單勾開了他的破棉襖，也勾穿了他的皮，雖只有薄薄一層，但也夠痛。

癩子痛一聲，步步進退，他大：“你冷靜點！你他媽冷靜點！”

“我你媽！我你媽！誰規定你吃完垃圾別人才能吃！我憑本事騙來的包子我一口沒吃上，全讓你搶了！我你媽！你瞧我歲數小，你專欺負我！我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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