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興安敲了兩下門,隨后輕推開門扇往里看了眼:“公,公子……”
待看清里面兩人平靜的同桌用膳,心里的驚訝直接表現于臉上,當即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什麼事?”賀勘側過臉,淡淡遞給人一個眼神。
不由,興安后頸一個激靈,覺得公子這眼神很不善:“賀大人讓公子上去一趟。”
說完,趕低下頭退到一旁,心中琢磨,這是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賀勘瞅了眼桌上,菜肴得,倒是湯盤下去了不,再看看孟元元的那只空了的湯碗,心中了然。
他起,從桌前離開,隨后出了房門。
人一走,孟元元也抱起阮咸,準備下船。
興安連忙過去接過阮來,小心拿著:“風大船晃,我幫夫人拿罷。”
剛上到一半樓梯的賀勘回眸看,就見著自己的小廝抱著孟元元那把金貴的阮走到過道。線一抿,郜英彥可以,連興安都可以,唯獨他不行麼?
天冷的厲害,尤其是風大,幾乎刮得人寸步難行。
下到渡頭上,賀家的馬車等在不遠的道兒上。興安頂著風跑過去,麻利的擺好馬凳。
孟元元上一件半舊的斗篷,被風扯得胡翻飛,一手抱阮,一手擋在額上,避免被風沙迷了眼。
“夫人,劉則昨日來過,讓我給你捎話兒,說劉四嬸的腰疼好了,你給的藥方很管用。”興安站在馬車一側,幫著拉開車簾。
“劉則來過?”孟元元聞言一頓,一只腳正踩上馬凳。轉念一想,大概賀勘給自己的那封信,便猜到了一二。
難怪他與自己說了許多,還說回來之后再詳細知道。看來,應該是劉則與他將秦家事大說了。可是自己信上,并沒詳細提抵債契書的事,那麼他那邊知道嗎?
興安忙點頭:“還讓我代為問好。夫人,你這是還懂醫啊?”
“自然不懂,”孟元元笑,這興安說話總是讓人覺得輕快,“以前我父親的伙計,因為船上勞作免不了傷到腰,就尋到了這個方子。”
當初自己從父母那里學來的點滴東西,如今也算是能幫到旁人。
又說了兩句,便進到車廂坐好,厚重的門簾在眼前落下,隔擋了外面的線。
船上,賀勘站于樓閣二層平座,正好將渡頭的景致收眼底,包括那輛漸行遠的馬車。
閣,賀滁端坐太師椅,一字字看著手中的紙,上頭皆是賀勘提到的流失珍寶,以及現在去。看到滿意,便是點幾下頭。對于他來說,知道下落就好辦,派人去尋,哪怕花重金也是值得。
“方才的娘子到底是何人?”賀滁將紙疊起,小心收繡,眼往平座走進來的青年看了眼。
賀勘走到人旁,腦中映出碧的影:“孟氏,秦家時,父母為我說的妻子。”
“難怪,是個有才的子。”賀滁眼中一抹了然,人都說這堂侄兒克己修,在府中沒有人。若是養家妻子的話,倒也正常,畢竟男大當婚,人之常。
下人端著托盤進來,一方致的長壽枝紫砂小茶爐擺上桌面,爐膛中添著兩塊熱炭,紅彤彤的。
賀滁示意賀勘坐下,自己提起桌上相配的壽桃茶壺栽到爐口上:“品茶罷。”
“謝大人。”賀勘頷首,袍坐與賀滁旁。
“沒有外人在,不必大人大人的喊。”賀滁一笑,著銀勺往茶壺中散茶葉。
賀勘稱是,手擺好茶盞。幾日的陪同,他看出賀家和京城宗家的差距,往年聽說也有往來,但不會像今年這樣顯得切,更不說賀滁專門留在府中給老太爺過壽。
“伯父去權州任職,可也是三年為期?”他問,也可以說更像是請教。
賀滁欣賞謙虛的后輩,會提點一二:“這最終要看家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起了陸司使?”
聽到自己外祖父被提及,賀勘面上無波,只提起已經開水的茶壺:“十年前的事,好多些都已經忘了。”
“天有不測風云,忘了也好。當初家震怒,你也跟著了牽連。”賀滁道,不由往賀勘臉上看去,“莫要對家中有芥,都過去了。”
賀勘自在從容,起來給賀滁倒茶,眼底自來一片清淡:“知道了。”
十年前啊,怎麼可能說忘就忘?那可是幾十口的人吶!
便隨著呼嘯的冷風,大船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茫茫在江水上。
。
孟元元一趟郜家之行,回到賀府時已經是過晌。
風稍小了些,暈黃的日頭掛著西山頭,隨時被吞下去般。
從小門進來,與這里守門的小廝已算悉。進門時,往人手里塞了一包炸果子,當做謝意,對方笑呵呵的接過。
“元娘子。”
孟元元才走出幾步,那小廝跑著追上來,小聲道:“今日大早,融夫人院里的人來打聽過你,是不是找你有事?”
融氏?打聽?
“我知道了。”對人激一笑,和融氏,自認無甚,且上次秦尤的事,跟融氏置不當關系很大。
很快,沿著走了幾次的小道兒,回了輕云苑。
才到院門口就聽見里面的說笑聲,其中有一個聲音很悉,就是融氏。
竹丫見孟元元回來,快步從正屋檐下跑過來:“元娘子,你回來了?慧姑娘剛吩咐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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