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好說的，”孟修筠冷笑一聲，直接拒絕，“你也想像陸致遠那般，再禍害我們孟家一次？”

賀勘皺眉，聽人這樣說話，似乎與他心中猜想的差不多。

“我只是想徹底的解開，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他聲音清淡，一字一句，“我不可能讓你帶走元元，是我的妻子。”

“著實可笑，”孟修筠將人的話打斷，話中幾分生氣，“據我所知，你倆的婚事可不作數。再者，我們孟家也不想攀附你們士族的高門。”

面對孟修筠的激烈，賀勘反而很鎮靜：“帶走，你能給什麼？安定的日子，喜歡的生活，會覺得開心？”

一串的問話拋出去，孟修筠無言以對。大概在船沉沒的時候，他和父親余生就只能姓埋名……而他六年來終于冒險踏上家鄉的土地。

“其實你也想回來的，是罷？”賀勘繼續問，“岳丈大人，你的妻子，乃至你以后的孩子，你都不為他們想嗎？岳母的墳墓在紅河縣，為兒子，不能去祭奠。”

字字句句猶如利刃，在孟修筠的心頭一下下的劃著，鮮淋漓。為孟家的兒子，他竟然什麼都沒擔負起來嗎？如今還要拉著妹妹，一起姓埋名。

他想到了妻子雅丹，上已經有了他的骨。將來孩子問他，關于家族的事，他該如何解釋？

見人沉默，賀勘知道孟修筠也是有的人，只不過上背負的太多，以及當初對大渝朝廷的失。

“大哥，想聽聽這些年我查到了什麼嗎？”他開口，先把自己這邊的態度擺出來，“元元也在找真相，我還真不知道這樣一個小子，如此堅韌。”

說起自己深的妻子，賀勘總不自覺的會和語氣，帶著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寵。

孟修筠眉間松了松，往屋門那邊看去。要說他最愧疚的人，就是小妹，十歲是被家人寵的年紀，可卻經歷了那麼多。

“珊瑚，”賀勘直接說出來，便見著孟修筠臉上顯出驚訝，“現在好好地。”

“那個東西，”孟修筠雙手拳，咬牙切齒，“本不是祥瑞之，明明因為它死了那麼多人。”

送去京城給太后賀壽，這樣罪孽滿滿的東西，真是適合做壽禮嗎？

賀勘眉頭一蹙：“所以，不管是孟家還是陸家，都不能白白的背上罪名。孟家無有私通海寇，陸家亦沒有貪腐納賄。”

話到這里，他相信孟修筠能聽出何意，也會做出選擇。

屋中。

孟元元站在屋門下，偶爾會看去那邊檐下說話的兩個男人，心中些許忐忑。

也有一會子功夫了，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后來，賀勘回到屋里的時候，告知孟修筠已經離開。

孟元元沖到門外，果然院子里再次變得空。

“放心，大哥不會有事。”賀勘安一聲，遂把人抱來懷中，扣著的后腦摁在前。

孟元元點下頭，想起了那輛暗的馬車：“市舶司的人為何會過來？真的是沖著大哥來的？”

“沒有不風的墻，”賀勘看去外面的黑夜，“可能那人也知道，寶將再次現世。”

該來的總會來，這次且看誰最后會贏。

。

仍舊雨，這樣的天氣已有半個月，停停下下的，權州府儼然了一座雨城。

駕馬車的明叔，前兩日撿了一只狗，膘壯的。他說暫時先養著，等狗主人找到了，就還回去。

那狗子并不是一般人家的看門狗，型很大，讓人老遠見著就害怕，羅掌柜辨識一番，說這狗是北面關外的獒犬，幫忙放牧，很是聰明。

雖然這蒙獒看起來兇惡，卻很是喜歡孟元元，總是搖著尾圍著轉。

明叔拉著小伙計，與人講著城里新鮮事兒，說是權州府里有一株萬年的珊瑚樹，通紅艷如火。小伙計笑他瞎說，本不信什麼萬年的東西。

一聽這話，明叔不樂意了，便就說那珊瑚來自東海，藏在某云云。

孟元元正好走出茶莊，聽見明叔的話，腳下一頓，不由往北面去。那邊正是靈安寺的方向。

門前的水坑積了半個月的水，羅掌柜終是看不下去，去對面鐵匠鋪要了一把鐵鍬，與伙計一起推了一車土過來，將水坑填平。

靈安寺。

禪房中，覺坐在團上打坐，神態安詳。

圍坐著的一圈僧人臉上悲戚，手中敲著木魚誦經，唱出來的聲音完全掩蓋了外面的雨聲。

孟元元站在角落里，看著遠岸去了覺旁，隨后跪倒在地。

“尊師，圓寂了。”

木魚聲和誦經聲俱是停下，整間禪房安靜下來。那位德高重的天竺高僧，坐化圓寂，臉上帶著悲憫的笑。

外頭的銅鐘被敲響，咣咣的震得山搖。

孟元元從禪房里出來，心中悲戚。想起賀勘的話，他說覺或許也在等這一刻。

看去那條蔓延至遠的道，想著一個時辰之前運走的珊瑚。是否現在已經順利上了江？

那件東西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還是要送到京城去。而這只是第一步，珊瑚現世，接下來扯出來的就是十年前的往事，牽扯著陸家與孟家。

天黑的時候，孟元元坐著馬車回城。

大概是知道了大師圓寂的消息，他的信徒們紛紛趕來靈安寺，這是轟權州的事兒，甚至知州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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