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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手先生季青林，沈天舒上一輩子就聽說過他。

  跟姜家不同，季青林走的完全是野路子。

  季家當年是開藥鋪的，所以他從小耳濡目染，也算是有些底子。

  但是就在父母將他送去學醫的那一年，季家突然出了意外，父母在意外中過世。

  從那之後，季青林就失蹤了幾年，誰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等他再回來，就不知從何學了一手稀奇古怪的醫，當起了走村串戶的游醫，後來還真被他創出了一些名堂。

  當年姜濉曾跟他有過一些接，因為惜才，曾邀請他到姜家來學醫，但是被季青林拒絕了。

  沈天舒曾經聽祖父說過，季青林的醫，更接近苗醫。

  但是他雖然醫邪氣，人卻是一正氣，醫德上沒有什麼問題，所以姜濉便也隨他去了，甚至還經常派人將自己新著的醫書送去給他。

  但是季青林聽說沈天舒還是堅持要給厲子安做合，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你想害死他，他自己樂意那我管不著，但我可不給你做幫兇！」

  沈天舒微微蹙眉，心道這個季青林怎麼跟當年祖父說得不太一樣？

  這人不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為了救人什麼都敢嘗試的麼？

  沈天舒皺眉在屋裡逡巡了一圈，宋容倩有孕在，黎天皓面慘白，本不敢往這邊看，明顯是不了這腥的場面。

  眼下能夠幫忙的就只有季青林了。

  所以沈天舒起看向季青林道：「沒想到當初連姜神醫都拒絕的鬼手先生如今也終於活了當年自己最不屑的樣子！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若當真不敢的話，那就請便吧！」

  沈天舒說完就開始沖黎天皓代自己需要的東西。

  季青林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雖然知道沈天舒是在用激將法，但季青林還是有點兒被刺激到了。

  他臉變了又變，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道：「就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太過張揚，沒有任何敬畏，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所以我……所以我才……」

  季青林說不下去了，轉走出了房間。

  黎天皓這才敢湊上前小聲道：「沈姑娘，你也別怪季大夫，當初就是因為他固執己見，所以才眼睜睜看著他的夫人死在眼前。

  「從那之後，他就有些刺激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敢從閻王手裡搶人的鬼手先生了。」

  沈天舒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那勞煩你幫我去準備一下東西，我自己來。」

  黎天皓沒想到沈天舒居然這麼固執，而且他聽宋容倩說，沈天舒不過是個閨閣子，為什麼會對自己的醫這麼有自信？

  沈天舒找黎天皓要來紙筆，很快就寫下了一長串的清單，上面都是需要的東西和藥材。

  寫好之後，沈天舒取下一對兒銀耳墜子，一併給黎天皓，讓他去幫忙採買。

  黎天皓不肯那對耳墜子，漲紅著臉道：「沈姑娘當初幫過我們，這點東西怎麼能收你的錢呢！」

  他說著轉出門。

  沈天舒此時自己也十分不適，沒有力氣跟他掰扯這事兒。

  但是想到黎天皓大年兒下還要出去給別人拉棺材，只為了多賺點錢，想必日子過得應該也不寬裕。

  想到這裡，沈天舒悄悄褪下腕上的金鐲子，塞在了被褥下面，打算留給二人作為答謝。

  黎天皓拿著單子出門，見季青林並沒有走，而是站在自己院子裡菸，忙上前小聲道：「季先生，您能借我點錢麼？或者這些東西，能不能在你的店裡先賒帳……」

  季青林一把奪過黎天皓手裡的單子，展開一看，一連串做傷藥用的藥材不說，居然還要那麼多桑皮線。

  這小娘子是要來真的！

  季青林的眉頭鎖得的，劈頭蓋臉地沖黎天皓罵道：「傷昏了頭，難道你也昏了頭不！

  「這麼多桑皮線，你以為有錢就能買得到麼？更不要說這麼多傷藥了。

  「如果如你所說，他們是被人追殺的，你出去買這些東西，豈不等於告訴別人你家有傷患麼？

  「不到晚上人家就能找到你家來！」

  黎天皓苦著臉道：「所以只能求您幫我了，不然我可怎麼辦，容倩還懷著孕，您看……」

  「行了行了，你跟我來這一套！」季青林煩躁地抓抓自己的頭髮，咬牙道，「我真是欠了你的，你跟我回鋪子裡拿！」

  「真的，太謝謝您了！」黎天皓一蹦三尺高。

  這一切都被屋裡的沈天舒聽在耳中。

  季青林說的那些問題，又怎麼會不知道。

  之所以裝作不懂，讓黎天皓去準備，賭的就是季青林不可能袖手旁觀。 (5,0);

  幸好賭對了。

  現在只需要等兩個人回來就好了。

  沈天舒靠坐在厲子安的床頭，疲憊地闔上了眼睛。

  呼吸痛，說話痛，一舉一都會牽扯出綿延無盡的疼痛。

  不斷疊加在一起的疼痛，讓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在痛了。

  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倒下了，就沒有人能救厲子安了。

  「喂，醒醒，你要的東西都拿來了！」季青林語氣惡劣地道。

  沈天舒被他的聲音吵醒，覺自己才剛闔眼，怎麼人就回來了。

  看著沈天舒白得沒有的臉，季青林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傻子。

  「我看你還是歇歇吧，就看你倆現在這樣子，都說不好到底誰會死在誰前頭。」

  沈天舒卻只是勉強地沖他一笑，先將桑皮線泡在水中，然後開始檢查季青林抓回來的藥材，拜託黎天皓去幫忙熬藥。

  自己則找宋容倩要了一針，稍稍掰出弧度，準備等會兒合用。

  黎天皓下去熬藥，很快就先端上來一碗。

  沈天舒狠心將厲子安喚醒道：「來，先把這碗藥喝了，不然一會兒你不住。」

  厲子安剛被喚醒的時候還有些茫然，一聽這話想都不想就張開了。

  季青林在一旁看著，又忍不住毒舌道：「讓你喝你就喝，也不怕給你下毒？」

  厲子安這才將眼神投向這個礙眼的人，一邊看著他一邊將藥飲盡，這才道：「怕什麼，又不是沒給我下過藥！」

  季青林：「……」

  瘋子，兩個都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