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半晌，他又開口。

他記得旗袍的事。

談，聽上去支離破碎，可他們倆彼此能聽懂。

“那天我發了脾氣。從我們進旗袍店開始，那個男導購就一直在看你的。他咽口水，眼睛下流，我才迫不及待要帶你走。”秦天又道。

墨泱沉默。

“我知你習慣了。你走到哪里，大家都會看你。男男。你的臉、你的材，或嫉妒或艷羨，總會看個不停。

你本不在意。而我那時候在熱中，患得患失，恨不能把朋友藏起來。”他苦笑。

墨泱聽到這里，倏然抬眼看他。

那雙清淺的眸，轉重。

“熱？”提取了關鍵詞。

秦天點頭，沒有半分遲疑：“是，熱。”

墨泱的眸，瞬間濃得發綠。

靜靜看著他，一錯不錯，盯得他渾發，故而他先挪開了視線。

他把目落在床邊的一只拖鞋上。

的拖鞋，白，樣式簡單但舒服。

自己到了極致，不需要任何點綴。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不傻，能看得出來。我想要討好你，千方百計，可打不了石頭人，就總鬧脾氣。

你很討厭別人鬧脾氣，會在我發火的時候多看我幾眼。你甚至不想鬧僵，為此會哄哄我。”秦天繼續道。

墨泱還在盯著他。

看他濃的頭發，看他低垂的眼睫，看他那張灰敗又張的臉。

突然醍醐灌頂。

有點諷刺——知道了，但已經不在意了。

墨泱不知不覺退到了窗邊。

環臂，輕輕挲著自己胳膊，不知該撿哪一句話來答。

明明有來有往的，彼此不虧欠。

好幾年后，卻突然收到了當初的禮，和當初的心意。

——過期的「熱」，很廉價。

墨泱不知是可憐他，還是可憐自己。

曾幾何時，誤以為小叔手機里有卓寧的小號，顧影自憐說自己相過的人全部不。

那時候很需要一點肯定，需要。

現在離婚了，心如止水，再也不稀罕，反而收到了遲來的告白。

屋子里沉默。

沉默似水，一點點漲上來，幾乎要令他們倆都窒息。

直到墨泱開口，打破了這沉默：“我會穿。”

“什麼？”

“你送的旗袍，我會穿。”墨泱認真告訴他，“秦天，你的心意我也接住了。但你要明白，已經過去了，我們再無可能。”

秦天仍沉默。

墨泱：“能接嗎？你能接，我就穿。”

“若不能呢？”

“不能我也沒辦法。電影我不會退出，你，我也不能不見。我要吃電影這碗飯。”墨泱說，“秦天，我們倆在一起時，你對我有很多不好，很多。”

秦天仍盯著那只拖鞋。

“分手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一次；上次吵架，我又說了一次。你應該不需要我說第三次。”墨泱道。

秦天沉默不語。他的視線有點。屋子里又陷安靜。

打破沉默的，還是墨泱：“可你也有對我好的時候。”

秦天猛然看向。

墨泱迎著他的目，繼續道：“你的不好，我牢牢記住；你的好，我也記著。”

秦天的眼中，似浮了一點水。

墨泱又說，“若你送我這件旗袍，就是我們關系新的終點，不是上次的吵架結束。那麼，不管開頭如何，結尾都是好的。

秦天，我很記仇，我也恩。我們之間絕無可能，你希關系止步在哪里？是這一件麗致的旗袍，還是往后無休無止的撕扯？”

秦天眼中倏然滾落了眼淚。

他倉惶站起，轉過臉背對墨泱。

在這個瞬間，他又像是一個孩子了。

“分手后，我沒有再談過。”他聲音哽咽，“我在等。”

“你等到了。”墨泱很冷酷告訴他，“這就是我給你的回答。”

秦天泣了聲。

他努力住，肩膀還是了幾下。

聲音的淚意很濃，“我接。”

他打開房門，狼狽而出。

墨泱走回床邊，將旗袍從防塵袋里取了出來。

細膩的針腳、的繡花、昂貴的布料，做了這件旗袍，一點也不輸老師傅的手藝。

——這不是兩個月做的，這是七年。

分手七年，躁躁、脾氣很壞的小爺，苦下工夫學會了一門繡花的手藝，才有這件品。

它無比昂貴。

它可以抵消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墨泱記得的，都是秦天的不好；而他的好，似乎沒好到的心窩上，真記不住。說記得，只是安他。

現在，終于有了「好」。

這個唯一的「好」，足以彌補那場里所有的不足。

第351章 得萬丈芒

秦天沒等墨泱，他先去了滬城。

汽車在樓下。

墨泱把旗袍裝在箱子里，又額外拿了珍珠項鏈和耳墜子，搭配旗袍。

上了車，司機送和的助理周周去機場。

周周說：“導演的助理替我們訂好了機票。但導演好像先走了，他不跟我們一個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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