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在轉角埋伏了許久。
能過走廊聽到一些爭吵,想想也知道大約是被催眠的老大在和陸懷淵因為莊清時而爭吵。
后來又聽到陸懷淵約的怒喝,人就徹底偃旗息鼓了。
他點了煙,覺得陸懷淵還真他娘的不是東西,對自己的人居然也嚷得出口。
不就是催眠了老大,讓以為自己也是犯罪集團的一份子麼?
可惜那男人心懷天下,剛正不阿,眼里最是不得沙子,他怎麼能忍自己心的人參與這種喪盡天良的賣賣。
墨嵐說的對,他們都是太清醒的人,太清醒,所以太知道什麼能忍,什麼不能。
把煙扔在腳下,顧況已經聽見了腳步聲愈發近了。
他無聲端起狙擊槍,趴在了地勢稍高的石頭上。
瞇起一只眼睛,狙擊槍的紅外線已經瞄在了遠的影子上。
這個讓墨嵐頭疼了這麼多年的陸懷淵啊,終于要死在他手上了。
這也算是,他為老大和墨嵐做的最大的貢獻了吧。
從小他就知道墨嵐喜歡老大,老大也確實是配得上世間任何一份寵的人。
可是這段卻被陸懷淵這個突如其來的第三者破壞得干干凈凈。
為了墨嵐和老大,他連命都可以不要,殺個人又算什麼。
那兩道影越來越近,逐漸,進了狙擊范圍。
這條路寂寥又安靜,幾乎聽不見外面的炮火聲,陸懷淵走得十分小心。
懷里的莊清時手捂著他的肩膀,很是擔心他的傷,不停地問“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他就總是想起那個人。
那個也不管他是不是傷了是不是痛了的人。
那個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從來不肯對他示弱的人。
戾氣和不悅來得太突然,他想著就覺得咬牙切齒。
可——
還沒跟上?
陸懷淵心里陡然一空,頓住腳步,轉過。
顧況眼睛一眨,輕輕放下槍,皺眉。
他怎麼不走了?
這麼遠……要一槍斃命,還有些困難。
但若不能一槍斃命,給了陸懷淵反抗的機會,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陸懷淵!”
后,傳來人氣吁吁的聲音。
莊清時在男人懷里,心說不出的復雜,因為看到男人在聽到這道嗓音的時候,蹙的眉頭驀然舒緩的樣子。
他還是擔心那個人麼。
都已經那麼過分了,他還在擔心。
這算什麼,?
唐夜跌跌撞撞地跑上來,右手背在后,左手扶著墻壁,深呼吸,“你他媽的,走這麼快——”
“是你太慢了。”男人面無表、居高臨下地看著,黑眸微不可察地一深。
的右手,藏了什麼?
“我走不了。”唐夜出笑,抑著眼底的疲倦和悲涼,“真的走不了,肚子很疼,你抱我走吧。”
“又來這招?”莊清時冷哼,“你有完沒完了?”
唐夜原本就忍著滿肚子的痛怒,此時被這麼一諷刺,脾氣全都了出來,“格老子的,莊清時,你信不信老子現在找人把你弄死?你還真覺得自己這條賤命值幾個錢了是不是?你問問全天下除了陸懷淵這個傻b還有誰稀罕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你的懷淵需要進這種刀山火海來冒死救人?你還覺得的吧?這就是你所謂的?”
莊清時聽得臉都綠了,眼淚懸在眼眶里,從陸懷淵懷里掙扎著下來,“你……”
唐夜皮笑不笑,“你還妄想嫁給他?還誓死捍衛你的清白名節?”
冷笑,“被抓過來這麼多天,又長了張如花似玉的臉蛋,你說你有清白,誰會信?只要我放點消息出去,全天下都能立馬知道你莊清時被人給強了了玩爛了——”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
唐夜捂著被打得發紅的臉,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那個滿面慍,寒氣懾人的男人。
他的手還在空中沒有放下,冷道:“唐夜,你說夠了沒有?”
人的影在漆黑的走廊里晃了晃,宛如寒冬枝頭最后一片搖搖墜的葉子。
余里,莊清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震住,臉上出不可思議的表。
很快,抿著,漸漸地揚起一弧度。
喜悅,掩飾不住的喜悅。
——他們這是,吵架了嗎?
懷淵打了唐夜。
為了。
這是不是說明也不是全無機會的?
莊清時角的笑弧哪怕再淺,映在唐夜眼里也是無比刺目的。
一口腥味咽在嚨,只能閉住眼,這樣才能忽視掉滿心的瘡痍。
“行,夠了。”笑了,“陸懷淵,你有種。”
原來,這就是懂事和不懂事的區別。
男人眉頭鎖,目深暗地著的臉。
唐夜的皮偏白,質很好,卻有些輕微的疤痕質,再加上還懷著孕,稍微一丁點力施加在的皮上,都能留下深深的紅印。
這一道紅印幾乎為臉上唯一的,襯得眉心的灰敗之更濃。
的臉——真的白得嚇人,陸懷淵心里一揪,下意識想手去的臉。
可卻因為什麼原因而生生停住作,大掌收攥拳,結上下一,漠然的字眼冒出他的:“前面不遠就是出口,出去再說。”
“出去?”唐夜輕笑,“你以為你能這樣大搖大擺地帶著出去?”
不聲地了口氣,右手始終背在后,疼得恨不得死去,“聽我一句,把留在這里,對你們都好。”
陸懷淵還沒開口,莊清時忽然在他左側背部看到了一個閃爍的紅點。
演過不電影,槍戰諜戰都有,一瞬間也不知哪里來的領悟力,猛地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懷淵,小心!”
隨著人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子彈也帶著灼燙的溫度劃破空氣。
唐夜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行不便的莊清時不顧上的傷,撲向了陸懷淵的后背。
然后,就聽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陸懷淵亦是震愕,回過頭下意識抱住傾倒的人,一的衫,滿手是。
竟然,幫他當了一槍。
那一槍若是打在陸懷淵上,大約,會直接貫穿他的心臟。
“清時!”
唐夜在他低沉的呼喚中回過神,怔然抬頭,在黑漆漆的口那頭,似乎看到了一雙悉的眼睛。
那雙眼睛隔著虛空與對,讓的心被冷水澆。
“仰、懷淵……”人抓著他的服,里不停涌出鮮,“我疼,我好疼……”
“別說話!”陸懷淵按住了流的傷口,傷在上半,不是一擊致命的地方,卻很容易失過多。
男人修長拔的眉峰皺“川”字,黑眸里厲愈發濃烈,“有人襲。”
苦笑,每牽下都疼得快暈過去,“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男人沉聲打斷,“別怕,我馬上想辦法帶你出去!你不會有事的,嗯?”
莊清時費勁地揚起角,點頭,“好……”
而后,又看向旁邊發怔的唐夜,氣若游地問出最后一句:“你一直說我們沒法活著出去,咳……唐夜,這就是你送給我們的最后一份禮嗎?你殺我就算了,為什麼、為什麼要……你不是,他嗎……”
莊清時后面說了什麼,唐夜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因為滿腦子都是陸懷淵抬頭時,那個凌厲鷙的眼神。
不聲,卻足以,讓人萬劫不復。
唐夜了梢,想解釋:“陸懷淵,不是——”
“最好不是。”男人冷冽的嗓音截斷的話。
他抱著莊清時起,謹慎地退了幾步,退到可以遮擋的地方,整個過程再沒看過一眼,甚至沒給把話說完的機會。
“唐夜。”陸懷淵一字一字地念著的名字,字音從深深的骨里被磨碎了蹦出來,“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這件事和你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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