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懂他嗎？

可是這種懂得，是不是太悲涼了些。

懂得一個人對你的心狠和絕，懂得你才是會被放棄的那個。

當事都按照所計劃的那樣發展時，唐夜心里又是種什麼覺呢。

是不是又欣，又心寒？

人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顧自地以平淡口吻敘述道:“是我讓你帶莊清時走的，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怪你。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會替你擋下那一槍，我甚至激，因為沒有，死的就是你。”

“所以直到你剛才出現之前，我都盼著你趕快回來。”笑，“我不和莊清時爭，我只盼著你送走以后，就可以帶我走了。陸懷淵，這里很黑，可是我不怕，我手疼得厲害，也許是刀子切斷了什麼筋脈，我不清楚，也不敢把刀子拔出去。”

“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撐到你來接我，一切都會好。”

唐夜看到男人目眥裂的眸，莞爾，“然后，你就回來了。”

他回來了。

卻，在責怪不守婦道，沒有躲開別的男人的非禮，諷刺和別的男人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齷齪關系。

“哪怕你關心我一句，就一句，我都能說服自己盡量放下之前發生的一切。”終于是流干了眼淚，聲音空得好像穿梭在地牢里的風，“可是你沒有。”

陸懷淵忽然回憶起傅靖笙對他說的話:“要的東西，不是因為不想要，而是因為不敢。”

在別人都著寵的年紀，的心里被撕開那麼多的口，卻只能自己捂著傷，小心翼翼地藏著那些疤痕，不敢呼痛。

他的夜夜。

要的不多。

是他，做的太。

陸懷淵的手都在抖，“夜夜，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我錯了、對不起。”重復著他的話，笑容淺嘗輒止地掛在角，“你對我說這些話的次數，比你說我都要多。”

一段里，道歉比示還要多。

這還算嗎。

陸懷淵結一，嗓子如同被人死死攥著，說不出一個字。

唐夜在他懷中閉上眼，“若說出軌，你為莊清時扇我掌，看起來不是更加有理有據麼。既然你也總是多疑，我也過得不開心，我們都覺得對方心里有別人，那不如你就把我放在這里，讓我和墨嵐走吧。你去娶你的莊大人，圓了你姐姐你爸爸的心愿，我也——”

男人的俊臉沉冷如霜，“不可能！”

他狠狠在耳邊道:“夜夜，我不會放你走，不可能！”

唐夜睜開眼，“那你不如殺了我吧，我替墨嵐死，也算是還顧況一條命。”

“別這樣，夜夜。”陸懷淵盯著，眉眼間的冷漠和平淡仿佛一把刀，碎了他的高傲，剩下七零八落的，全是卑微和慌，“別說這種話。”

他胡親吻著的額角和碎發，還有……腫脹的半邊側臉。

“那你肯放過墨嵐？”問。

陸懷淵見過太多人。

在他面前，打扮得鮮亮麗，怎麼漂亮怎麼來。

只有。

從記憶中第一次出現在他視線里，就是個邋遢又凌的麻煩。

不會穿高跟鞋，不會化妝，活得比他一個男人都要糙。

也，總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唐夜笑看著他，像是衰敗前的曇花一現，那笑容晃了誰的眼，讓男人心頭一，只想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給。

可說的話，又是那麼的冷漠，“如果你還是想殺了他，我也攔不住你，就這一條賤命，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

墨嵐的眸微微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陸懷淵懷里的人。

明明被他抱著，顯得小鳥依人，但上的氣勢，卻分明是某種對峙到白熱化、不肯妥協退讓的凌厲。

方才說，陪他一起死。

墨嵐的手心在發熱，溫度高得他自己都覺得燙。

雖然他知道，這話，一是在和陸懷淵賭氣，二是……因為顧況死了，太難，那種無法紓解的郁結已然瘋了，先后失去了紅桃、梅花、如今赫克托也生死未卜了植人，還親手殺了顧況，所以，再也不能看著僅剩的墨嵐和霍格爾出一丁點意外。

但他還是無法避免地覺到了欣喜。

與墨嵐的欣喜不同，陸懷淵上卻有陣陣寒意和戾氣在冒著尖刺，他額頭上的青筋跳得厲害，“夜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

唐夜不閃不避，一雙褐瞳撞進他的眼底，激開火花，“我要保他的命。他的罪，有法來評定是非，倘若你今天當著我的面殺了他，我恨你一輩子。”

那個“恨”字，咬得太重。

讓陸懷淵心里毫無防備地裂開一道隙，冷風簌簌地灌了進來，讓他一瞬間險些招架不住。

或許是臉上的決絕刺痛了他的眼，他眸微闔，勾，線條鋒利又冰冷，一如他從間推出來的字眼:“我從來沒說過我會為了其他人恨你一輩子的話。夜夜，你明白，今天就算莊清時真的死在這里，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而你，卻要為了墨嵐許下這樣的重誓？”

他低低一笑，生地收斂著所有沉的緒，盡量溫地哄，“我知你心不好，說話做事難免沖。我就當沒聽到它，把這話收回去，嗯？”

唐夜沒理會他的話，只是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陸懷淵看了半晌。

余里，墨嵐就站在不遠，冷冷地朝他笑。

同為男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種來自靈魂深的嘲諷。

陸懷淵的臉沉得能滴出水來，連墨嵐都覺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一槍崩過來。

畢竟，沒帶武出來是他失策——他也沒想過唐夜會對顧況開槍。

下一次，若再想擒住他，太難。

陸懷淵這樣冷靜得可怕的男人，他不會、也不該放棄今天這樣的機會。

可是他卻只是看了他片刻，便低下頭，繃了嗓音，鄭重緩慢地開腔，問懷里的人:“如果我放了他，你就乖乖跟我回去，讓今天這件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