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容鳶一下子眼淚就掉出來了，跑上去要抱住他，不顧自己前一秒還發誓永遠不這個人，只是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有種覺，如果這時候放他走，那麼就真的，無法再見了。

你的世界里有沒有那樣一個人。

傷你至深，你卻撕心裂肺也舍不得讓他消失。

不，不能這樣。

說開始的是，說結束的也該是。

明明是要告別，明明是讓他滾。

“霍無舟，你別走……”話音，被男人關門的聲音隔絕在空的房間里。

容鳶的心一瞬間慌到極致，厭惡極了這種覺——

幾年前，“容淵”第一次對霍無舟說喜歡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就走了。

然后，就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他，后來才知道，霍無舟自請去國外盯一個項目，也許三年五載都不會回來。

那時心灰意冷，有多想告訴他，容鳶就是容淵。

四聯系不上他，畢竟霍無舟是個黑客，他不想暴自己的所在，也就只有唐夜能查得到了。

不過唐夜那時懷著陸忱星，被師哥養在家里，誰都不許見。

幾個月后，收到了一條邀約，以霍格爾的名義約出去，容鳶歡欣雀躍，穿著漂亮的子，打扮得溫又典雅……

可是他沒來。

而一切的等待，都埋在了那座坍塌的大樓里。

要再這樣失去一次嗎？

紅酒的后勁漸漸上來，容鳶眼前有些重影，扶著墻，咬牙穿戴好外套，迎著冷風就追了出去。

看到霍無舟上了出租車，想也不想便搶過酒店泊車小弟手里剛剛拿到的客人的車鑰匙，急聲道:“這輛車我買了，錢記在我房間的賬上！”

說完就毫不猶豫地坐進了駕駛座上。

飆車向來是的強項。

霍無舟，你就算要走，也他媽把話給老娘說清楚！

油門一踩，跑車就上了路。

始終追著前面的車不肯松懈，車里的男人卻翻著手機通訊錄，不停給一個號碼打著電話，眉頭蹙得老高，老祖宗為什麼不接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出租車在路口左轉駛向機場，剛剛開過去就變了燈，把后邊的跑車攔在了車流里，容鳶氣得手狠狠捶在方向盤上，他的電話也打不通，甚至本不告訴，他要去哪里。

眼見著那輛車在自己的視線中漸行漸遠，容鳶一咬牙，油門踩了下去，闖了紅燈。

羅馬的路況遠遠比榕城好得多，尤其是夜晚，路上沒什麼車。

可就在的車剛剛轉過來的一剎那，不知從哪里突然躥出來一只流浪狗。

容鳶大驚失，趕忙去踩剎車。

好不容易靠著車技堪堪避開了那條流浪狗，容鳶剛一抬頭，余里卻有道強烈到刺眼的線。

原來是直行道上的一輛貨車，按著喇叭朝沖了上來。

“轟”的一聲巨響。

霍無舟驀地攥裂了手機屏幕，另一只手捂在心口上，額頭上有冷汗滴了下來。

剛才……那種絞痛到窒息的覺，是怎麼回事？

他似有所覺地回了下頭，也只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一陣陣火。

著火了嗎？

他擰著眉頭，沉思被司機的詢問打斷:“您要去哪個機場？羅馬有兩個……”

霍無舟回過神來，淡淡道:“最近的。”

“好的。”司機又一打轉向，把后的火徹底甩開，驅車駛向機場。

……

墨嵐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副駕駛上閉著眼睛毫無聲息的人，手了的額頭，試探著開口:“言，別在車上睡覺，會冒，你的現在不住這樣折騰了，嗯？”

唐夜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他，“醫院……”的干裂得厲害，聲音也像是被人撕開，“到了嗎？”

墨嵐微微沉下臉，“不去醫院了，我帶你回我那里，請醫生過來幫你調養。”

“調養……”唐夜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了這四個字背后的含義，痛得閉上了眼。

的孩子徹底沒救了。

其實比誰都清楚。

因為兩條完全失去知覺，麻木地擺在那里，夾著下面流出來的水。

好像水流得一些、慢一些，就還有微末的希。

“那，既然這樣，”唐夜啞著嗓音，忽然開口，“你送我回去吧。”

“回去哪里？”墨嵐下意識問，隨即反應過來在說什麼，眉頭鎖，眸溫和中出幾分不耐煩的鷙，“言，你現在沒有退路了，除了和我走以外，你沒有其他選擇。難不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想著和陸仰——”

人的眉目間死氣沉沉，什麼也沒有，即使是聽到那個悉又敏的名字，也半點反應都沒給出來。

好像，已經不記得他是誰了。

“我要回去。”道，“陸遠菱。”

言語中，毫沒提陸懷淵的事。

墨嵐皺了皺眉，只是念了陸遠菱的名字，甚至沒說要把那人怎麼樣，但每個字都好似從牙里出來的，其中的殺氣讓人很難忽視。

他被平淡的話語中那驚心魄的緒所震懾，一時竟如鯁在，不知該怎麼勸。

過了片刻他才道:“我會替你收拾，還有陸懷淵，整個陸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的語氣溫和如初見，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什麼。

唐夜知道他在維護什麼。

就是這顆在風里破碎搖搖墜的心。

可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說實話，連自己現在在做什麼，想什麼，都不知道。

仿佛靈魂被人離，世界都在眼前一點點褪，不想腦子去想什麼，只覺得疲憊，想永遠把眼睛閉上，在這種流逝的痛苦里消亡。

“我要回去。”

“我不會帶你回去。”墨嵐的態度比還要強，說話間車已經開上了高速，“我把你讓給陸懷淵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在他邊過得有多好，這一次，誰都不能把你從我邊搶走，他給不了你的，我來給你。”

他一輩子都不會告訴，肚子里這個孩子是怎麼失去的。

他也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五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

就讓永遠以為他是在落魄時候出現的人，救于水火之中，這樣就很好。

唐夜沒說話。

這些話對如今的來說，有些太難理解，也不愿耗費心神去想。

只是愣愣地盯著窗外，著腹間的陣痛逐漸消失。

猝不及防地，眼淚就從眼睛里跌落，甚至不覺得自己哭了。

可是回想這六年，落下這樣一個下場……

突然想忘了這一切。

“也好。”輕聲道，“走吧。”

聲音很小很微弱，卻讓男人眼睛一亮，約有熠熠星，他幾乎克制不住自己握上的手，拉到邊親吻，“你同意跟我走了？”

唐夜依舊沒言語。

不是跟他走，而是走。

只要離開就好，去哪里，和誰，都不想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