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方才還明月高懸,此刻卻烏雲布,沒有一月,大雨傾盆而至。
丫鬟撐著傘護著小小的嬰孩,溫寧了角。
“幸好回府後才下雨,若是半道遇上,又得停留幾日。咱們二夫人是有福氣的……”登枝笑著打趣,轉頭又讓廚房備下薑湯。
剛滿一歲的燦燦從丫鬟懷裏冒出個腦袋,溫寧笑著將抱下來。
“快,給祖母磕頭。”麵容溫,眾人攔都攔不住。
好在下人很快拿來團,走路晃晃悠悠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磕了個頭,呼呼喊道:“祖母……”說話生氣,吐字不大清晰。
“小嘟嘟……”溫寧又教喚小姑姑。
“小蜀黍……”這是小叔叔善善。
兩人激的臉通紅,陸朝朝強撐著長輩的派頭,將脖子上常年掛著的玉佩取下來。
“見麵禮。”
善善不甘落後,想了想,從兜裏摳摳搜搜出個小鈴鐺。
“小叔叔給你的見麵禮,有這東西,可號令萬千……”呃,邪祟。
“絕不會讓人給你欺了去。”
陸朝朝的玉佩,本就是個強大的防法。天塌下來都能撐一撐。
更何況,還能就近召喚凡間的土地神山神城隍等等,若遇到危險,黑白兩道都能吃得開。
小燦燦還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寶貝呢。
但很珍惜的佩戴,洗澡都不願取。
“二嫂……”善善和朝朝歡喜的喊道。
“長途跋涉,辛苦了吧?灶上一直備著吃食,都是好消化的,快回去好好歇息。有什麽得空再細談。瞧瞧你和燦燦臉都瘦了。”許時蕓早些年在婆婆手裏吃夠了苦頭,更明白做兒媳的難。
當即也不再多說,隻讓人回去梳洗。
“不必日日來請安,初一十五來用個膳就是了。”如今高門大戶,兒媳婦每日都要晨昏定省。早晨天還未亮,就要在婆母門前伺候,晚上還要伺候婆母就寢。
許時蕓當年可吃夠了苦頭,如今自己做婆婆,進門第一日便廢了這規矩。
甚至在陸政越院門外加了一道門,老二夫妻關上門就是獨門獨戶,安安靜靜過自己的小日子。
溫寧拜過母親後,便牽著兒回院。
陸朝朝和善善才打了個哈欠,回去歇息。
陸朝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有些難以眠。明明天氣很是涼爽,可心底卻總充斥著一燥意,讓翻來覆去睡不安穩。
這場暴雨來的很快,按照往常的規矩,應當很快便會停下。
可早上陸朝朝起時,外邊暴雨未停。
“這場雨下了足足一夜,好些地方都滲水了。哎,隻怕百姓屋中都在水……”如今房屋結構都是木質,自然難擋暴雨。
連陸家有些地方都滲水,更何況普通百姓。
第二日便是陸朝朝八歲生辰。
原定於今日的生辰宴,許時蕓一早便通知取消。
“這暴雨下的連路都看不清,早上小廝摔了好幾次。”
“娘取消了生辰宴,待明年給你補上。”許時蕓早上下廚給朝朝做了一碗長壽麵,可讓煩悶的是,放在灶臺上的碗無緣無故跌落。
雖說念過碎碎平安,心頭依舊不舒坦。
總覺得有了點瑕疵。
“娘,您知道朝朝並不在意這些虛禮,咱們一家子吃個飯,朝朝就很開心。”更何況,今兒都是陸朝朝喜歡的菜。
“你大哥天還未亮就出門了,說是城中有房屋垮塌。哎……也不知這場雨何時能停。”許時蕓不由帶上些憂。
這場雨來的毫無征兆。
明明溫度降下來了,可心裏卻心浮氣躁。
正說著,一道冷冽的白劃過天空,帶來轟隆隆的雷鳴聲,將屋都照的亮如白晝。
眾人有些心驚,登枝急忙上前關窗。
善善手中佛珠撚的飛快,低垂著頭,從早上起來就不曾說過話。
手上佛珠都冒著熱意。
若是細看,還能發覺每顆佛珠上邊的卍字都彌漫著淺淺的金,似乎在對抗著什麽。
“興許是這大雨惹人心煩,也可能天氣悶熱讓人心思浮躁,今兒府中鬧了好幾起矛盾。一大早奴婢便四斷公道……”登枝一邊讓人傳膳,一邊給夫人報備。
許時蕓按了按眉心,總覺得渾都有些不適。
“用過膳,便打開庫房,拿些銀錢去置辦些東西吧。瞧瞧外邊需要什麽,不拘著錢,以朝朝的名義送去。”許時蕓每年都會在朝朝壽辰時,以的名義施粥祈福。
今年正巧遇到暴雨,狠了狠心又加了不銀子。
“咱家姑娘福澤深厚,將來必定不完的福氣呢。”眾人紛紛說著好話,這才讓許時蕓眉宇多了些笑意。
陸朝朝卻是看了眼天際。
仿佛在等待什麽。
直到夜裏,還坐在床前愣神,不曾歇息。
“主子,您怎麽還未睡下啊?這都快到子時了……昨兒就睡的晚,早些歇息吧。”玉書將今日一直皺著眉頭,時不時看向門外,似乎在等什麽。
“您再等人嗎?等大公子?”
陸朝朝搖頭:“熄燈吧。”
月過窗戶,屋中出幾分亮。暴雨一天一夜還未停下,聽著耳邊滴滴答答的雨聲,抱著雙膝,心頭縈繞著淡淡的愁緒。
心口更是著幾分疼。
陸朝朝抬手放在心口,這種覺很是異樣。
總是平靜的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生發芽,正蟄伏著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快要到子時了啊。”靜靜的抱著雙膝坐在床上。
即將到達子時的那一刻。
眼前霎時一黯。
“生辰,快樂。”年雙手捧著禮,一雙眸子亮如繁星。微微屈膝與床上靜坐的平視。
滴答滴答的水跡順著他指骨分明的手,沒地麵。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聲音似乎多了沙啞,臉上出歉意。
向來風霽月的他,此刻發梢竟有一滴水珠。隻不過,月下並不明顯,看不真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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