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深沉的目漠然掃過下意識後退的小作,薄忽而抿線,然後他麵無表地靠在床頭接通了電話,卻連應答一聲都懶得開口。
方鈺早就習慣了自家總裁這獨特且高冷的接電話模式,因此也沒有什麽遲疑,立馬就開始盡職盡責地匯報工作。
聽到最後,靳承寒略顯疲憊地閉了閉眼眸,然後淡淡地吩咐:“最近一周時間,急待簽的所有文件,都由你每天親自送來南莊。”
“至於昨天下午中途停並且推遲到明天的金融會議,我想,我花錢養了那麽多的部門和高管,總有一兩個能管用的,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就他們直接去人事部遞辭呈。”
“好的,靳總。”
方鈺一邊連忙應著聲,一邊握著筆飛快在議事日程簿上將靳承寒的吩咐,一字不落地全部記下,生怕出現一點紕。
總結完所有要點之後,方鈺連忙在工作群裏發了一條急通知,後麵足足綴了三個歎號。
靳總今日心欠佳,火氣十足,且臨時通知明天的金融會議他老人家並不會出席,所以各位務必一定謹慎謹慎再謹慎,若有差池,直接請辭!!!
一時間。
偌大的靳家財團頓時人人自危,不過卻也著實因為驚嚇而幹勁倍增。
……
沈言渺見靳承寒終於掛斷電話,於是趕走上前想幫他將靠枕拿掉,適才沒有說完的話也沒有契機再開口。
想著,來日方長。
也未必一定非得急在這一時。
況且,靳承寒現在看起來似乎真得很難。
“不用拿。”
靳承寒微微抬手製止了,一雙漆黑的眸子深暗似海,無可挑剔的俊臉上清晰可見地顯出帶著病氣兒的疲乏。
“不再休息一會兒了嗎?”
沈言渺關切地問。
靳承寒似乎連說一句話都很費力氣的樣子,隻是略微有些懨懨地搖了搖頭,然後小孩子一樣言簡意賅理直氣壯地說:“沈言渺,我了。”
沈言渺見慣了他平時囂張又不可一世的模樣,一時有些被他此刻這副大可憐似的委屈樣子給驚到了,微微愣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幫你準備。”
沈言渺說完就急匆匆地轉往外走,結果才剛一邁開步子,就被人攥著手腕冷不防地向後扯去,一時沒站穩跌坐在床邊。
靳承寒頎長的影隨即靠了過來,他將額頭輕輕抵在肩膀上,地閉著眸子,沉沉出聲:“沈言渺,你不準走!”
“可是你不是說了?”
不走,他哪裏來的早餐吃?
“……”
靳承寒似乎安靜地思索了幾秒。
沈言渺覺得他可能就是一時發燒腦子不清醒,冷靜一下總該能聽懂的意思了。
“那你先躺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沈言渺安似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言之鑿鑿地保證完之後就想站起。
靳承寒卻好像是早有防備一樣,報複地將上半的全部重量,驀然都在了肩上。
“呃……”
沈言渺不吃痛地低喝一聲,卻不敢輕易去推他,萬一再扯到他手臂上的傷口那麻煩可就大了。
“說了不準走就是不準走,沈言渺,你敢不聽我講話?!”
靳承寒這一次則是將整個腦袋都枕在了肩膀上,霸道又不講道理。
他略微灼燙的氣息悄然噴薄在頸間,一副粘人鬼的樣子,像是喝了假酒,又像是被什麽降了智商。
“……”
沈言渺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然後退一步好聲好氣地商量說:“那你先起來一下,我給吳媽打個電話讓準備。”
“隨便。”
靳承寒淡淡地應了聲,但是卻毫沒有要坐起來的意思。
“……”
沈言渺也是徹底無語了,了額頭,無可奈何地說道:“那靳大爺您倒是先起來呀,不然我怎麽打電話?”
“不聽,你自己想辦法!”
靳承寒又往細長白皙的頸間靠了靠,整個人別提有多氣無賴。
“……”
沈言渺不深深吐了一口氣,然後竭力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對待病人要溫和,尤其是還得照醫生說的,盡量順著他的意思。
所以,大人不計病人過。
但是,寬恕歸寬恕。
這床頭桌上的線座機,它也不會突然就自己長了走過來啊?!
沈大律師表示很苦惱,很焦躁,並且在線急求一個答案,如果丟掉過於粘人的老公,到底算不算犯法啊,算的話怎麽判?
沈言渺在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幹出比現在更愚蠢的事,明明座機就在一眼能看到的地方,但就是不管再怎麽拚命胳膊手也夠不到。
要不是小時候被媽媽送去學過幾天拉丁舞,毫不懷疑自己下一秒可能就會因為臼而住進醫院。
所謂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大概莫過於此。
“靳承寒——”
沈言渺極力著自己心裏的不滿和鬱悶,怨嗔地喊他的名字,罵他也不能,打他也不能,一張清麗的小臉上別提有多苦惱。
“嗯?”
靳承寒閉著眼眸不鹹不淡地應聲。
嗯?
他還有臉嗯?!
沈言渺強忍著一把推開他的衝,自暴自棄地出聲:“我手短,夠不著!”
聞言,靳承寒眉頭微蹙,像是無端被人打擾了清靜一樣,他眼睛也沒睜,語氣卻嫌棄得很明顯:“沈言渺,家裏座機都有智能語音助手,你是山頂人嗎?”
“……”
沈言渺被他噎地一愣一愣,忍不住氣極反笑。
又沒用過,怎麽能知道一個座機還會有什麽見鬼的語音助手?
山頂人?
他怎麽不說是人猿泰山呢!
但是沒辦法。
沈言渺即便再怎麽生氣,也隻能咬牙切齒地繼續問:“那你倒是說清楚口令之類的,否則我怎麽把它喊出來啊?”
“沈言渺是笨蛋……”
靳承寒依舊穩穩地枕在肩上,薄微,富有磁的嗓音又低又沉,幾乎輕到聽不見。
“……”
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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