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天空，牽著你的手夢……"

    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驟然響起時，沈言渺正看著艾葉跑開的方向出神，纖長的睫羽重重了下，這才朝著辦公桌走去。

    算不上多麽意外。

    一個大大的家字，正在屏幕上瘋狂跳。

    "靳承寒，你現在都快趕上外婆了。"

    沈言渺小聲地自言自語，煙瓣不自覺就淺淺勾起，有些無奈，卻幸福的樣子足夠羨煞旁人。

    "男朋友，這個時候打來，是有什麽事嗎？"

    沈言渺聲音輕地明知故問，似乎對於男朋友這個稱呼很上癮，三個字輕輕在齒間一繞，總莫名覺能彌補一段消弭的珍貴。

    "你該吃午飯了。"

    靳承寒低磁的嗓音毫無拖延地在耳畔響起，他也不知道正在幹什麽，四周安靜得聽不到半點聲音，又說："方鈺正好有東西要給你，我已經讓幫你準備好午餐了，應該很快就能到。"

    "很快是多快？"

    沈言渺立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趕起就往門口走，語氣有些嗔怪："靳承寒，你怎麽不早跟我說方書要來，這麽突然，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現在說難道很晚嗎？"

    靳承寒似乎半點不覺得說的問題是問題，他百無聊賴地將鋼筆在修長的指間轉來轉去，又淡淡地問："而且，見方鈺你需要準備什麽，沈言渺，見我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張過啊。"

    不是，這跟張有什麽關係。

    這個男人，還真是連誰的醋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明明是激，激明不明白？

    "我至應該讓助理幫方書準備一杯咖啡吧？"

    沈言渺無語地了額頭，耐著子苦口婆心地跟他解釋："本來調查艾葉的事也不屬於方書的職責範圍，你還讓人家那麽老遠地幫我送午餐。"

    "那我還幫親手幫你做早餐晚餐呢，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客氣？"

    靳承寒多一刻鍾也沒有停頓，就立即有理有據地反駁了的話，他今天似乎比任何時候都更不講道理："沈言渺，你就是恃強淩弱，看我好講話。"

    "我……"

    他說得那麽理直氣壯，沈言渺一時隻覺得無語凝噎，試問這天底下，能有幾個人敢放話說靳家大爺好講話的。

    別的就不說了，他隻管去財團問問，有一個員工會這麽違心地欺騙自己嗎？

    還恃強淩弱，他是不是對自己的份地位，有什麽嚴重地認知錯誤。

    沈言渺表震愕地走出工作室，又沿著漫長的走廊往電梯間走去，十分蒼白無力地替自己辯解："我那是待客之道，待客之道你懂不懂？"

    靳承寒這一次倒沒有再繼續不依不饒，他很敏銳地從言辭間聽到了自己最想聽的話，滿麵春風得意地反問："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不是客人？"

    你這不是廢話嗎。

    沈言渺差一點就將這一句口而出，單薄的背影緩緩靠在鼻梁的牆壁上，眸直直地著電梯上沒有變化的數字，微微切齒地問："有人會喊客人男朋友嗎？

    "靳承寒，你今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沈言渺問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繼續出聲，這一次真的是到疑，他今天真的稚到很奇怪，明明早上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難道是財團出什麽問題了嗎，還是你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

    聞言。

    靳承寒緩緩停下了手裏轉的鋼筆，價值不菲的燙金鋼筆就這麽被人毫不留地扔到桌子上，他幽黑的雙眸幾不可見地深沉了幾分，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不順心嗎？

    好像也不是。

    甚至，應該算是件好事。

    "沒有，誰能把我怎麽樣？"

    靳承寒隻微微停頓須臾就跟著說道，他英俊無儔的臉龐上看不出什麽緒，隻有英氣的眉心微微蹙起。

    "說得也是，誰敢跟靳總唱反調啊。"

    沈言渺不自輕輕笑了聲，後背輕輕倚在牆壁上，腳尖漫不經心地在厚重的地毯上劃來劃去，語氣關心地問："你現在不忙嗎，你午餐吃了沒？"

    "吃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靳承寒麵不改地睜眼說著瞎話，他一個人站在玻璃圍繞的總裁辦公室，頎長的影看上去莫名的落寞。

    "那你吃的什麽？"

    沈言渺下意識就順著問了句，心裏其實也對生活助理的安排有些好奇來著，像靳承寒這麽刁鑽的口味，助理的生活應該也不好過吧。

    靳承寒卻半點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他好看的薄輕輕揚了揚，輕笑著打趣說："沈言渺，你現在可都快趕上半個管家婆了？"

    "什麽管家婆，難聽死了。"

    沈言渺對於他強行施加在自己上的綽號表示很不滿意，立時氣鼓鼓地反駁了回去，一雙水眸裏卻染著璀璨細碎的星辰般，不服氣地發問："而且，你每次都這麽事無巨細地問我，我為什麽就不能問問你？"

    靳承寒隻淡淡地回答："那不一樣。"

    沈言渺不甘示弱："有什麽不一樣的？"

    "我問你，那是關心。"

    靳承寒刻意一字一句咬得清晰，他從明澈的落地窗前緩步走到沙發上坐好，一雙長隨意疊在一起："你問我，是因為無聊。"

    "……"

    沈言渺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話，下意識抬頭在四下裏仔細地了，而後言之鑿鑿地質問："靳承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我工作室裏裝監控了。"

    不然他怎麽知道無聊。

    這會兒確實無聊，等人本來就是一個很漫長，無聊的過程。

    "嗬！"

    靳承寒卻十分不以為意地低聲嗤笑了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在膝蓋上，深邃的目落在桌幾那一堆白紙黑字的資料上，神晦不明。

    "想知道你在做什麽，我有的是辦法，還用得著裝監控那麽麻煩？"

    他說得竹在，那不可一世的口氣，完全沒有半點侵犯他人私的罪惡。

    "什麽有的是辦法？"

    沈言渺水晶般漂亮的眼眸忍不住輕輕眨了眨，並不能理解他的意思："靳承寒，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你該不會在我工作室安排眼線了吧？"

    "你猜。"

    靳承寒打定了心思要跟瞞到底，那他就絕對不會多說，不著痕跡地就將話題繞過："不過你肯定也猜不到，你那麽笨。"

    沈言渺果不其然就被他帶偏了方向，一雙細眉微微皺起，有些不滿地開口："靳承寒，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總是人攻擊好不好？"

    "我那是在說真話。"

    靳承寒就好像聽不出的氣惱，又或者，他就是故意想要看氣惱，小狐貍拳掌的樣子真的很惹人喜歡。

    那是比所有喜歡，都還要喜歡的，那種喜歡。

    "你還有事嗎，沒有我要掛了。"

    沈言渺被他氣到無言以對，兩個人離得那麽遠，也不能打他，也不能錘他，除了白白生氣半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為什麽要吃飽了沒事，平白給自己找氣，又沒有什麽自傾向？

    "沈言渺。"

    仿佛是真的怕掛斷電話，靳承寒倏然沉聲喊的名字，他那著急的語氣明明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卻很久都沒有開口，也不知道在顧慮什麽。

    可是。

    顧慮？

    這個詞語，似乎並不應該跟靳承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