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山君:“他現在就沒有胡子。”
祝紜:“阿娘不讓!”
蘭山君笑起來,坐在書房的凳子上看著祝紜找竹械。本以為的竹械是一些小玩意兒,做來解悶的,誰知道卻看見祝紜歪歪扭扭的捧了個大件出來。
連忙去接過來。
穩穩當當的放在空地上,驚訝的蹲下去瞧,“你這是做的什麼?怎麼這般大?像是……像是一條河,還有山。”
看起來,竟然更像是堪輿圖。
祝紜羨慕的力氣!羨慕得挨著蹲下,道:“這是我據書里面的描述和圖紙做出來的蜀州河流。”
小聲道:“從前我們在岷江住的時候,一旦河水患難,就有無數人死去。父親和阿兄就經常看治水的書,每年也要跟著蜀州府尹去治水的。我跟著他們看,自然就懂一些。”
說,“可惜父親和阿兄到來了,又忙得很,沒有時間繼續做治水的事,我反正閑著,就一直繼續想,萬一能出治水的好法子呢?”
蘭山君從不知曉原來祝紜還有這般大的志向。良久無言,而后對祝紜道:“紜娘,你真厲害。”
祝紜臉上燒起來,“不不不,我只是瞎想。”
除了家里人,還沒有顯擺給別人看過。蘭山君是第一個。
說,“山君,多謝你,多謝你沒有笑話我。”
蘭山君便有些愧。
其心不正,又沒有完全喪失良心,總要負疚幾分的。只能多對紜娘好些。
等走的時候,鄭重道:“你要是有困的事,有難事,一定告訴我。”
祝紜眼睛亮亮的,頗為不舍,“山君,下次你什麼時候來?”
蘭山君:“有空我就來!”
趙媽媽瞧了直笑。總覺得六姑娘在國公府里太過于溫和了,像個漂亮卻沒有活氣的假面菩薩。但如此年歲的孩子怎麼能一直這般呢?果然在外頭就好多了。
等蘭山君要上馬車的時候,卻稍稍攔了攔,小聲道:“錢媽媽在馬車里呢。”
蘭山君納罕,倒是錢媽媽頗為不好意思,道:“我和老夫人來醋魚胡同找郁大人,誰知見了姑娘的馬車。我多了一句,郁爺便知曉了,又托我來一趟。”
郁清梧這幾日都住在醋魚胡同里的宅子。壽老夫人擔心他,便來看看。
蘭山君聽見他的名字,心一,“可是有什麼事?”
錢媽媽:“倒是沒什麼,只是他托我給姑娘帶句話,說姑娘讓他查的刑罰,他查到了。”
蘭山君頓時手腳發麻。
耳邊嗡鳴聲起:“老夫人既然在,我定然要過去拜見的,正好聽一聽。”
錢媽媽笑起來,“老夫人也想您得很。”
蘭山君:“后天本就是要去的。”
等到了醋魚胡同,蘭山君下了馬車,郁清梧已經在門口迎了。
兩人再見面,倒是有種難言的恍惚。
蘭山君先恭喜他,“聽聞你已經進翰林院做事了。”
郁清梧點頭,而后突然道:“我每月有十兩銀子的俸祿。”
蘭山君一愣,“什麼?”
郁清梧:“這是俸祿銀子,并不牽扯其他……”
他知道蘭山君在淮陵要多艱難才能攢二十兩銀子。既然知道,便不能當做看不見。當初了的恩,就想著要還回去,不愿意沒有自己的銀子用。
他輕聲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著這銀子,我的銀子,前頭都應該要給姑娘。”
他怎麼有這般的念頭?
蘭山君便要拒絕,卻見他盯著道:“你欠阿兄的已經還了,這是我欠你的,也得還。”
他笑了笑,“姑娘別拒絕了。”
蘭山君只能點頭。
其實還是欠著蘇行舟的。因著他死前去了白馬寺一趟,郁清梧便來找了。雖然他的死大概是因著博遠侯而不是老和尚,但卻開始往老和尚上想自己的死因,若是這條路能通,便也是欠著的恩。
就說,“你不用急著給我,我還不缺銀子。”
壽老夫人和錢媽媽瞧著兩人說話,一直笑盈盈的,并不打斷兩人。錢媽媽攙扶著過去,道:“孩子們好,咱們瞧著都心好!來,您先坐下,我給你們端茶來。”
壽老夫人便讓蘭山君坐在邊,“清梧說你讓他查了個刑罰?”
蘭山君緩出一口氣,這才再說了一遍。
壽老夫人皺眉:“竟然有這般折磨人的刑罰?”
但又有些悉,“我好像在哪里聽過。”
實在是太喜歡打聽各家事,又看雜書,便什麼都知道一點,自封百曉生。
但到底年紀大了,很多事想不起來,問郁清梧,“你查到了?”
郁清梧點頭,“我在一本雜書里面看見的。”
蘭山君不由得繃直了子,“是有什麼出嗎?”
郁清梧便道:“我查到的刑罰跟姑娘說的八分相似,卻也有兩分不同。”
蘭山君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有什麼不同?”
郁清梧:“姑娘說的是將人關進屋子里,封上門窗,無人可說,無人可問。但會有人送餿飯餿菜送水,不至于死。”
“這些倒是一樣的。”
“但我查到的,卻是除了這些之外,還要送。”
蘭山君猛地抬頭,“送?”
郁清梧:“是,送。”
“不是打開門,也不是打開窗,而是在窗戶口,用針出一個小小的。”
“在天好的時候,便有一縷進屋子里。”
蘭山君喃喃道:“進來……然后呢?”
郁清梧:“而后,人就有了想活的念頭。”
“先頭送飯菜,不至于死,但關得久了,總有一日是想要死的。在人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進一縷,意志堅韌的人便又想活了。”
他說,“那上頭說,這刑罰的名字就做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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