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沈諺的角突然被一只的小手輕輕揪了揪，是剛被他放在地上的小寶。

黑曜石般的瞳仁周邊布滿了紅，眸中卻一片認真，看著沈諺小聲道：“媽媽雖然閉著眼睛，但肯定都聽得到的。

看到你不高興，也會很傷心……就沒辦法集中力打壞蛋了。”

傅時瑩也小心翼翼地接口道：“小寶說的是呀。而且，蓉蓉姐也不是一個人，我們大家都陪著呢。”

沈諺沒說話，只繃著角，又垂眸看向了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孩。

孩的儀容都被整理過，小臉恢復了白凈，上的病號服也齊齊整整。

要不是臉過于蒼白，幾乎會以為只是睡著，本不知道上還了極重的外傷。

可當視線及孩的雙手時，沈諺的瞳孔還是猛地了一下。

手進行得太急，整個過程中，楊重也只顧著先搶回宋欽蓉的命，以至于現在，孩模糊的手還暴在空氣中，沒有包扎過。

小寶個子矮，踮起腳想看看媽媽，卻怎麼都看不到。倒是看到了孩垂在側的手。

這一看之下，小寶哪還忍得住，憋了大半天的眼淚當即便刷的一下涌了出來。

“媽媽的手……手……”

“手的包扎我會負責。可你們就這麼圍在手室門口，我也沒法包啊！”

三師姐早已經等不下去了，急著出聲道。

小寶一聽，也顧不上哭了，忙使出吃的勁想把病床往外推：“那我們快去病房！”

所有人都圍在病床四周，小寶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就算盡全力推，也抵不住這麼厚的人墻。

可病床卻還是了。

甚至比小寶得還快。

小寶一個不妨，腳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幸好沈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小小的人兒腦子空白了一瞬，直到看清傅司宸在前方推著病床步履匆匆，他才反應過來，忙追著宋欽蓉也噔噔噔跑了上去。

——

病床前，一波又一波的人來了又走。

傅司宸忍了又忍，直到落在最后的趙淑英也終于被宋慕瑤勸出去后，才出聲下令，關上了房門，不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宋欽蓉。

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

傅司宸忍克制了許久，終于有了和心人獨的空間，他站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雙目閉的宋欽蓉，眸中滿是深。

“真是被你帶壞了。”他的畔溢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要是換做以前，他哪會考慮那些人的？從宋欽蓉出手室起，就不會允許任何人探視打擾。

可現在，他卻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這份專制。

讓每一個關心宋欽蓉的人，都得以進來，見到了想見的人，說出了想說的話。

誰他的丫頭，就是這麼一個，不論何時何地，總會把邊每個人的緒都考慮照顧到位的子呢？

“明明那麼痛，還要強撐著陪別人說話干什麼？”

傅司宸說著出手，想掀開孩的上看看腹部的傷口，手指抖了半晌，終究了回來。

他不能看。

看了可能會失控。

他強迫著自己挪開視線，猝不及防，卻又撞到了孩的手。

那里已經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想到剛才三師姐理包扎手掌時，一群人幾乎都不住這模糊的畫面，眼眶通紅。

三師姐卻只淡定地回了一句：“這已經是小師妹上最輕的傷了。”

耳畔再次回起那句話，傅司宸只覺得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本呼吸不過來。

他想手去握住孩的手，又怕弄疼對方，只好克制著自己，輕輕替宋欽蓉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剛剛他們的樣子你也都看到了吧？”傅司宸語調輕地，一一細數著，“兩個本來就年紀大了，不好，一個還被嚇得進了急救室。

唐芯什麼都知道了，自責得很，跪在你的病床前就差磕頭了。

許肖南到現在還守在走廊上，說是你不醒他就不走。

二哥因為你不肯醒，在手室外發了很大的脾氣。要不是小寶勸著，大師兄的領子可能都要被揪破了。

說到小寶……”

傅司宸的眸子又了幾分：“這就是你當初寧可從五樓跳下，都不愿跟我去醫院做全檢的原因麼？”

“傻丫頭，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讓你覺得，我會因為小寶的存在而怪你？”

“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什麼都不會怪你。”

傅司宸說著俯，在額頭落下了輕輕的一個吻，“所以，我的公主。”

男人眉眼中的深再難抑制，薄微微抖著，一字一頓，虔誠而認真地問。

“有了王子的親吻，是不是該醒過來了？”

——

辦公室，楊重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臉十分難看。

一旁的章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出聲問道：“師傅，小師妹醒不過來是因為傷了心脈，那就沒辦法修補了嗎？

你之前明明一直教我們，說萬相生相克。

連許家那小子這麼多年的舊毒，都有末葉花可解。

小師妹的心脈好不好的了，怎麼就得要聽天由命？”

四師弟也在旁邊幫腔：“是啊師傅，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不好，才想不起來修補心脈的藥有哪些？

或者你回憶一下大概在哪些典籍里能夠找到，我這就去一頁頁翻！

只要能幫小師妹醒過來，讓我做什麼都行！”

“夠了！”大師兄聽不下去，拍了四師弟一下，“師傅他老人家就是記再差，也絕不會忘記這些治病救人最起碼的東西。

你以為神醫楊重的稱號是怎麼來的？師傅他本人，就是這世上最齊全最權威的典籍！用的著你去翻別的？

既然師傅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你這麼他老人家干嘛？”

四師弟被兜頭一頓罵，眼里剛亮起的倏地暗了下去。

他咬了咬下，不說話了。

辦公室的氣氛再次陷低沉。

三師姐眼眸越來越紅：“師傅……那我們就真的，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師妹躺在那里，什麼都做不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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