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唐芯試了，發現芡里沒有用呢？”楊重抖著道，“不就……不就白白丟了一條命麼！”

“楊老。”許肖南不知何時走了上來，平靜地看著楊重，“要是唐芯試了沒用，還有我。”

楊重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又怒又急：“你……有一個唐芯還不夠，你也想氣死我嗎！”

許肖南搖了搖頭，一向嬉皮笑臉的他此時眼中滿是認真：“這本來就是我欠蓉姨的。”

“楊老，我欠一條命。”

“我應該還。”

章年沒說話，只是眉頭蹙得的。

事到如今，不管是小師妹失蹤三年，還是后來的綁架，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章年都已經知道了。

他也曾為宋欽蓉一系列圣母般的行為到極為不滿。

可如今，看到唐芯為了救人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許肖南神堅定站出來說要償命，他突然又開始，理解了小師妹先前的所作所為。

他們是能夠彼此托付生死的朋友。

對毫無自保能力的許肖南來說，溧城無異于是龍潭虎。

盛霆雖有心護著兒子，可到底更看重事業。許肖南到了溧城，能平平安安地活多久都是個未知數，宋欽蓉又怎麼放心，讓他就這麼離開京城？

可也就因為強留下了許肖南，事才一步步發展到如今，一發不可收拾。

“你和唐芯是說好了吧？”楊老像是想到什麼，眼神變得犀利，“先是，再是你，兩個人排著隊的來還債，來我是吧？”

“沒有。”

聽到這話，許肖南的眸中閃過一道悔意，“要是能和唐芯提前說好就好了，那現在躺在手室的，就該是我才對……”

剛在五分鐘前，他收到了唐芯發送的一條定時信息，解釋了芡里的藥效和試藥一事，并叮囑他到時，務必攔住唐父和傅焱。

許肖南深吸了口氣，才把看到信息時那種全倒流的窒息勉強下去。

對著眼前因為激，胡子不斷抖的老頭，他后退兩步，深深鞠了一躬，認真地道。

“楊老，芡里就麻煩您調制了。”

楊重震驚地瞪大雙目：“你你你……你什麼意思？你還真打算幫著那丫頭，讓以試藥？

我告訴你，芡里，我絕不會為你們調的！你們想都別想！”

章年也被活活氣笑了：“姓許的，你可真是個男人啊！還讓唐芯試藥？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剛剛才說了要給小師妹償命吧？怎麼不是你先試！”

許肖南扯了扯角，出一個苦笑：“我知道得晚了……如果我先知道，先試藥的一定是我。”

一向活得渾渾噩噩的許肖南，從未有像如今這樣，理智又清醒過。

到了這個時候，先后順序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唐芯試功，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不功，他就會立即頂上。

他只把自己當一顆有試藥能力的小白鼠，隨時準備著獻出自己的生命。

顯然，章年和楊重本就無法理解，甚至還因此對他產生了鄙夷，覺得他讓唐芯先一步試藥是貪生怕死。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楊老，您別看唐芯弱弱的，其實骨子里倔得很。

當初唐卿卿還在的時候，也曾拿蓉姨的命威脅過。

為了不拖累蓉姨，二話不說喝下了一大瓶克草醚，被救下來后，又爬到樓頂眼睛都不眨直接跳了下去。

唐芯，從來都不是個怕死的人，怕的，是拖累邊那些在乎的人。

這次把自己傷這樣，很明顯，是鐵了心要給蓉姨當試藥的白鼠。

您不給吃藥，就是現在從手室床上爬起來，都會自己找到藥吞下去。”

許肖南平靜又誠懇地說著。

他太理解唐芯此刻的心了。

因為他現在就是這樣。

“對了楊老，在我進來前，盛延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傅老師好像知道了芡里的事，他似乎很清楚您不會愿意草菅人命，所以他就自己找人去調配芡里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楊重面鐵青，脯劇烈起伏著，顯然被氣得不輕。

許肖南勾，自嘲地笑了笑：“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人比您更清楚芡里的調制。

但如果，您實在不愿意的話，那我想，唐芯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一定是去找傅老師。

傅老師跟您不一樣，他子冷，又狠。在他眼里，除了蓉姨，別人的命都不算什麼。

如果唐芯想試藥，他一定會很樂意為提供芡里……”

“你這是在威脅我？！”楊重氣得呼吸都重起來，胡子一下一下地飛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許肖南再次搖了搖頭，很認真地應道：“楊老，我只希您能夠理解我們。

不管是我，還是唐芯，對我們來說，相比失去生命，更害怕的，是失去蓉姨。”

他說完又鞠了個躬：“至，用您調制的芡里，唐芯存活的可能會大一點。所以，如果可以，還是希您能幫我們這個忙。”

說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走了出去。

只剩下楊重眼眸通紅，捂著口站在原地，半張著，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

“你說什麼，林瑜回來了？！”

趙淑英的病房，聽到消息的宋弘猛地起，臉上充滿了震驚。

下一秒，便是鋪天蓋地的喜悅席卷而來：“回來了！終于肯回來了……這是原諒我了嗎？”

當初林瑜走的時候，可是發過誓，絕不踏京城半步。

十八年來，確確實實遵守了自己的誓言。

可現在卻……

趙淑英當即激地坐起，掀開被子便要下床：“阿瑜真的回來了？我去看看！”

宋弘當即上前：“媽，我扶你去。”

“滾！”趙淑英的臉一下子沉下來，狠狠揮開宋弘企圖湊上來的手，看向兒子的眼里滿是嫌棄，“你去？你哪兒來的臉去見阿瑜？”

“媽……”宋弘還想再說些什麼。

趙淑英已經完全沒有理他的心思，只讓宋慕瑤攙著，疾步朝宋欽蓉的病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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